那张模糊照片上的银戒指,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混沌的迷雾,也狠狠击中了沈瓷的心脏。母亲笔记中蕴含的巨大信息量和情感冲击尚未完全消化,这枚戒指又将一个活生生的、隐藏在近处的威胁具象化地推到了面前。
顾临溪立刻将照片转发给阿威:「重点查这枚戒指!对方在近距离示威!」
他发完信息,转头看向沈瓷,担忧地握住她冰冷的手。她刚刚承受了太多,母亲悲剧的真相,那份沉重而绝望的母爱,几乎要将她压垮。
沈瓷没有看他,她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手机上那张照片,盯着那枚造型奇特的银戒指。但顾临溪能感觉到,她周身的气息正在发生一种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单纯的愤怒或悲伤,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东西在凝聚。
她缓缓放下手机,重新拿起母亲那本记录着零碎想法的笔记,翻到提及“钥匙”和“备份”的那一页。她的指尖抚过那行“能保护他、或者……毁掉一切的关键”,眼神锐利如解剖刀。
“她都知道……”沈瓷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她知道韩青林留下了危险的东西,她知道自己在被下毒,她甚至可能……猜到了自己最终的结局。”
顾临溪心头一紧,握紧了她的手。
沈瓷抬起头,看向顾临溪,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痛楚,有恍然,更有一种迟来的、深刻的理解:“她那么卑微地活着,劝我听话,不是因为懦弱……是因为她知道,只有让我看起来足够‘无害’,足够‘顺从’,我才能在夫人的眼皮底下,活下去,长大。”
活下去,成长起来,才有机会获得真正的自由!
这不是懦弱,这是一个母亲在绝境中,能为女儿想到的、唯一的、披着屈辱外衣的保护策略。她用自己残存的生命和尊严,为女儿铺就了一条生存的缝隙。她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清楚地知道,任何显性的反抗,都会招致母女二人更快的毁灭。
“她尽力了……”顾临溪声音低沉,带着无尽的心疼,既为Elena,也为此刻终于明白一切的沈瓷。
沈瓷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的迷茫和脆弱都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和决绝。母亲的悲剧,母亲的隐忍,母亲的期望,都化作了沉重的动力,压在她的肩头,也融入了她的骨血。
她不能倒下。她必须弄清楚韩青林留下的“钥匙”和“备份”究竟是什么,必须揪出那个戴着银戒指、如同阴魂般窥视着母亲过往、也威胁着她现在安宁的人!
“阿威,”她拿起内部通讯器,声音恢复了惯有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戒指的线索是首要任务,动用一切资源,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知道它的来历和归属。另外,地下空间的所有物品,尤其是Elena的笔记,进行最高优先级分析,寻找任何可能与‘钥匙’、‘备份’相关的隐藏信息。”
“明白!”阿威的回应铿锵有力。
命令下达,整个“巢穴”和关联的网络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顾临溪看着沈瓷迅速切换回掌控模式,心疼之余,也稍稍松了口气。他宁愿看到她这样冷静甚至冷酷地面对敌人,也不愿她沉浸在悲伤中自我折磨。
“你需要休息一下,”他柔声劝道,“从昨天到现在,你精神消耗太大了。”
沈瓷摇了摇头,目光扫过桌上那些母亲的遗物:“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她顿了顿,看向顾临溪,眼神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你……陪着我。”
“好。”顾临溪毫不犹豫地应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身边,“我陪着你。”
接下来的时间,沈瓷开始重新、更加仔细地翻阅母亲的笔记,不放过任何一个标点符号。顾临溪则在一旁协助,用他心理学专业的敏锐,试图从字里行间解读出更深层的隐喻或情绪线索。
岚姨送来了简单的餐食,两人也只是匆匆吃了几口。
随着阅读的深入,Elena的形象在沈瓷心中越发清晰立体。她不仅仅是一个受害者,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她似乎也在暗中观察、记录着沈家的一切,尤其是夫人和沈明辉的动向。有些记录看似琐碎,但结合后来的事情发展,却透露出惊人的预见性。
她就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蝴蝶,无力挣脱,却用尽最后的力量,记录下猎食者的一举一动,或许……也留下了某种警示。
突然,沈瓷在一本笔记的最后一页,发现了一行用极细的笔、几乎与纸张纹理融为一体的字迹,若非对着光线特定角度,根本无法察觉:
「青林痴念,藏于‘镜花水月’之中,慎触。」
镜花水月?!
这像是一个地名,又像是一句隐语。
“镜花水月……”顾临溪重复着这四个字,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一种虚幻的景象。会是指什么地方?或者……某种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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