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低沉的、带着奇异磁性的男声,如同优雅的毒蛇,透过电波钻入耳膜。没有变声器的遮掩,这声音本身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和掌控力。
沈瓷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但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时间,地点。”
没有质问,没有废话,直接切入核心。这种反应似乎取悦了对方,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低笑。
“明天下午三点,度假村,‘云水阁’茶室。”男人报出了地点,正是度假村内最为幽静、也最为昂贵的一处临水茶舍。“一个人来。”
“不可能。”沈瓷断然拒绝,语气没有丝毫转圜余地。让她单独赴约,无异于自投罗网。
“呵呵……”男人又笑了,似乎早有所料,“沈小姐果然谨慎。那么,允许你带一位……嗯,算是‘监护人’?就那位为你挡了一箭的顾先生吧。他的勇气,我很欣赏。”
他连顾临溪受伤的细节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种无处不在的窥视感,令人脊背发凉。他指定顾临溪,是挑衅,还是另有所图?
沈瓷看向身旁的顾临溪,他因为失血和疼痛,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对着她微微点头。
“好。”沈瓷应下。
“期待明天的会面。”男人说完,便干脆地结束了通话,仿佛只是敲定了一场普通的商业会谈。
电话挂断,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这绝非普通的会面,而是一场鸿门宴。对方敢于现身,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敢露面,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就是有必须亲自现身的理由。”顾临溪忍着臂伤的分析道,声音有些虚弱,但思路清晰,“‘云水阁’临水而建,视野开阔,便于观察也便于撤离,他选在那里,很狡猾。”
沈瓷走到巨大的落地电子屏前,调出“云水阁”及其周边的详细结构图和实时监控。“阿威,全面布控。我要‘云水阁’内外,包括水下,都在绝对掌控之下。所有服务人员全部换成我们的人。狙击手占据所有制高点。信号屏蔽和反屏蔽设备全部就位。”
她要打造一个看似开放,实则密不透风的铁笼。无论对方是龙是蛇,进来了,就别想轻易出去。
“明白!”阿威眼中厉色一闪,立刻转身去进行堪称军事级别的部署。
命令一道道下达,整个山庄,尤其是度假村区域,如同精密的仪器开始高速运转。无形的网悄然撒开。
沈瓷安排好一切,才走回顾临溪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手臂上厚厚的纱布,眉头紧蹙:“你的伤……”
“我可以。”顾临溪打断她,用没受伤的左手握住她的手,眼神灼灼,“我必须去。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他。” 他知道自己武力值几乎为零,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支持和牵制。更何况,他的心理学专业知识,或许能在谈判中捕捉到对方细微的破绽。
沈瓷看着他那双清澈却执拗的眼睛,知道劝阻无用。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力道很重:“跟紧我。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离开我身边。”
这是命令,也是请求。
“嗯。”顾临溪重重点头。
这一晚,无人安眠。
沈瓷几乎彻夜未眠,反复推演着明天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及应对方案。顾临溪则强迫自己休息,为明天的对峙储备精力,尽管伤口的疼痛和内心的焦虑让他难以深睡。
第二天下午,天空阴沉,山雨欲来。
两点五十分,沈瓷和顾临溪准时出现在“云水阁”外。沈瓷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未施粉黛,容颜冷冽,气场强大。顾临溪跟在她身侧,手臂吊在胸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平静,步伐稳定。
“云水阁”已被清场,四周静谧得只能听到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和隐约的溪流声。但在这份静谧之下,无数双眼睛正透过瞄准镜、监控屏幕,紧紧盯着这里。
两人步入茶室。室内是典型的中式风格,古朴典雅,临水的一面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是潺潺流水和嶙峋的假山。一个穿着素色中式长衫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悠闲地烹着茶。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算不上十分英俊,但五官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独特的、历经沉淀的魅力。他的眼神深邃,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然和隐隐的锐利,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放在紫砂茶壶上的右手,食指佩戴着一枚造型奇特的银戒指——正是照片上那枚,属于冯·艾森家族的徽记!
“沈小姐,顾先生,幸会。”他站起身,姿态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目光在顾临溪吊着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瞬,笑意加深,“顾先生伤势无碍吧?昨日手下人鲁莽了。”
他的态度从容不迫,仿佛昨日那场致命的袭击与他毫无关系,只是下属的一次小小失误。
沈瓷和顾临溪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下。沈瓷的目光如同冰锥,直刺对方:“废话少说。你是谁?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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