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淅沥,敲打着“云水阁”的玻璃窗,将外面的山水晕染成一幅朦胧的水墨画。茶室内,气氛却比窗外的秋雨更加冰冷凝滞。
沈瓷的问题,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直接剖开了二十多年前那场悲剧的核心,也划向了‘老板’一直试图掩盖或轻描淡写的过去。
‘老板’脸上的那丝悠然终于彻底消失,他深邃的眼眸注视着沈瓷,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审视,有算计,或许还有一丝被触及底线的阴鸷。他放在膝上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银戒指。
“沈小姐,你比我想象的……知道得更多,也更大胆。”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之前的从容,多了一丝谨慎,“追寻过去的真相,往往需要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你确定要知道?”
“代价我已经付过了。”沈瓷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眼神却锐利如刀,牢牢锁定着他,“我母亲的命,我的童年,还有……”她侧头看了一眼身旁脸色苍白的顾临溪,未尽之语清晰无比,“……现在。你觉得,我还会怕什么代价?”
顾临溪感受到她的目光,忍着臂伤传来的阵阵抽痛,用左手在桌下更紧地握住她的手,无声地传递着他的支持和与她共同面对的决心。
‘老板’的视线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真是感人。”他重新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好吧,既然你坚持。关于你母亲……下毒的主要执行者,确实是那个善妒的夫人。她无法容忍一个比她年轻、美丽的女人,哪怕只是个佣人,存在于她的视线里,尤其还生下了带有沈家血脉的孩子。”
这一点,沈瓷早已猜到。她等待的是“但是”。
“但是,”‘老板’果然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幽深,“提供那种罕见、能缓慢侵蚀脏器而不易被察觉的植物毒素的人,是我。”
尽管有所预感,但亲耳听到这个答案,沈瓷的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窒息!一股狂暴的杀意瞬间冲上头顶,让她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凝结成冰!她握着顾临溪的手猛地收紧,力道大得让顾临溪都感到了疼痛。
顾临溪强忍着没有出声,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背,试图安抚她几乎要失控的情绪。
‘老板’似乎很满意沈瓷的反应,他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别人的故事:“当时,我与韩青林因为‘镜湖项目’的理念分歧,合作关系已经出现裂痕。他太过理想和偏执,而我和冯·艾森家族,更看重项目的……实际应用价值和可控性。我们需要一个筹码,一个能让他妥协,或者至少能让他投鼠忌器的筹码。”
他的目光落在沈瓷脸上,带着一种残酷的冷静:“而你母亲Elena,就是他唯一的软肋。控制了她,某种程度上就能影响韩青林。可惜……”他摇了摇头,似乎有些遗憾,“那位夫人下手太急,也太蠢,打乱了我们原本的计划。等我们发现时,Elena的身体已经被毒素侵蚀得太深,回天乏术了。”
所以,他虽然不是直接下毒的人,却是提供毒药、默许甚至推动这场谋杀的帮凶!而他做这一切,仅仅是为了在与韩青林的博弈中,增加一个冰冷的筹码!
沈瓷死死地盯着他,牙关紧咬,才能抑制住立刻将他撕碎的冲动。她终于明白,母亲笔记中那句“他们给我吃了不好的东西”背后,隐藏着怎样肮脏的交易和冷酷的算计!
“你们……都该死。”她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老板’对于她的杀意不以为意,反而笑了笑:“很遗憾,我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现在,轮到你了,沈小姐。你要的‘等价的东西’,我已经给了。那个盒子,可以交出来了吗?”
他用一条人命,一段血腥的真相,来交换那个危险的金属盒。
沈瓷胸膛剧烈起伏,努力平复着翻腾的气血和杀意。她知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对方敢只身前来,必然有恃无恐。而且,盒子里的东西太过危险,如何处理确实是个难题。
“盒子可以给你。”沈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冰冷,“但你怎么保证,拿到盒子后,不会再骚扰我们?”
“我以冯·艾森家族的荣誉起誓。”‘老板’右手抚胸,做了一个古老的礼节,脸上带着一丝虚伪的庄重,“只要拿到盒子和‘钥匙’,我以及我背后的力量,将永远不会再主动出现在你们面前,打扰你们的‘世外桃源’。”
家族的荣誉?对于这种连谋杀都能作为筹码的人,他的誓言能有多少可信度?
沈瓷在心中冷笑,但面上不显。“好。盒子在‘巢穴’,你派人跟我去取。”
“不必麻烦。”‘老板’摆了摆手,“让你的人,将盒子送到度假村西侧门。我的人会在那里接收。确认无误后,我们即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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