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尖锐的蜂鸣和屏幕上刺目的红色警报,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休息室内短暂的宁静。
沈瓷的目光瞬间锐利如鹰,落在顾临溪那部依旧在执拗鸣叫的手机上。林薇?重症监护室?生命体征监测?
沉睡中的顾临溪也被这突兀的警报声惊醒,他猛地睁开眼,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带着一丝迷茫和警觉看向声音来源。当他的视线聚焦在自己手机上那刺眼的警报界面时,瞳孔骤然收缩,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比刚才更加苍白,甚至带着一种沈瓷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混杂着震惊、愧疚和某种决绝的复杂神情。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拿手机,却因为动作过猛牵动了右臂的伤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沈瓷的动作比他更快。她一把按住他受伤的手臂,阻止他乱动,另一只手拿起了那部仍在鸣叫的手机。她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试图关闭这恼人的警报,却发现这并非普通的通知,而是一个被植入了底层协议的、强制弹出的紧急程序界面,无法简单关闭。
“怎么回事?”沈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她看向顾临溪,眼神如同冰封的湖面,底下却暗流汹涌,“你什么时候,在她身上放了这种东西?”
顾临溪迎着她审视的目光,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化作一声带着痛楚和疲惫的叹息。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的苦涩。
“不是我主动放的……是上次林薇事件后,她精神崩溃入院治疗时,她的主治医生,也是我的学长,私下联系我。”顾临溪的声音低哑,带着深深的无力感,“他说林薇有极端的自毁倾向,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希望我能以一个……‘曾经的熟人’和专业人士的身份,在医院的监测系统上留一个隐蔽的后门,万一她出现生命危险,能第一时间通知到我,或许……或许我能劝住她。”
他抬起头,看向沈瓷,眼神里带着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当时……没想太多。只是觉得,毕竟相识一场,如果她真的因为那件事走上绝路,我……我无法完全心安。我只是设置了一个警报,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联系!沈瓷,我……”
他想说他早已对林薇没有任何感情,设置这个只是出于最基本的人道主义和一丝未能妥善处理过往关系的残余责任。但在沈瓷冰冷的目光下,这些解释都显得如此苍白和……不合时宜。
沈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看着他那因为急切解释而泛红的眼眶,看着他那因伤口疼痛和内心煎熬而微微颤抖的身体。怒火,像岩浆一样在她胸腔里翻滚、灼烧。她气他与林薇还有这该死的、剪不断的牵连!更气他自己都伤成这样,却还在为那个曾经试图伤害他、如今自作自受的女人担忧!
然而,在那滔天的怒火之下,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细微的刺痛也在悄然蔓延——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为另一个女人,留下了这样一个特殊的“通道”。
“所以,”沈瓷终于开口,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现在打算怎么做?立刻飞回京都,去重症监护室里,握住她的手,安慰她?”
她的语气充满了嘲讽,像鞭子一样抽在顾临溪心上。
顾临溪猛地摇头,因为动作太大再次牵扯到伤口,疼得他眉头紧锁,但他还是急切地解释道:“不!我不会去!我和她早就结束了!只是……这警报……”他看着手机上依旧闪烁的红光,眼神挣扎,“这表示她可能真的……有生命危险。我……我只是无法完全漠视一条人命,哪怕她是林薇。”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看向沈瓷,眼神带着祈求:“沈瓷,能不能……让阿威派人去核实一下情况?如果……如果她真的……至少让医院尽力抢救。我保证,这只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她和她的生死,再与我无关!”
他说得斩钉截铁,眼神坦荡而决绝。
沈瓷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休息室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那手机持续不断的、令人心烦意乱的蜂鸣。
许久,沈瓷猛地伸手,不是关闭手机,而是直接抠掉了手机的后盖,动作粗暴地取出了里面的电池。
刺耳的蜂鸣声戛然而止。
世界瞬间清净了。
顾临溪怔怔地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
沈瓷将没了电池的手机和电池分开扔在床头柜上,发出“啪”的轻响。她重新看向顾临溪,眼神依旧冰冷,但那股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似乎被强行压了下去。
“记住你说的话。”她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她拿起自己的加密通讯器,接通阿威,语气恢复了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冷静:“派人去京都圣心医院,核实林薇的情况。如果属实,确保医院得到足够的‘捐助’,用最好的资源救治。除此之外,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事,也不需要回报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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