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消失在副楼方向的模糊人影,如同投入顾临溪心湖的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他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立刻通知沈瓷或阿威。在没有确凿证据,且自身仍处于微妙信任危机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只会让那个“影子”隐藏得更深,甚至可能被反咬一口。
他需要证据,需要弄清楚这个年轻佣人——暂且称他为“目标A”——深夜潜入主宅区域的目的,以及他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
第二天,山庄表面一切如常。阳光明媚,桂花将谢未谢,空气中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顾临溪像往常一样进行复健、阅读,偶尔在山庄内散步,但他所有的感官都处于高度警觉状态。
他留意到,“目标A”依旧在庭院里正常工作,清扫落叶,修剪灌木,动作麻利,神情自然,看不出任何异常。这份镇定,反而更让顾临溪确信对方受过专业训练。
午餐时,沈瓷的情绪似乎比前几天缓和了些许,或许是因为地底的嗡鸣在白天并不明显,也或许是周医生的检查结果让她稍微安心。她甚至主动问起顾临溪昨晚睡得如何。
“还好,”顾临溪斟酌着用词,目光平静地看向她,“就是夜里似乎听到些细微的动静,像是有人在外面走动。”他没有直接指认,只是陈述一个模糊的事实,观察她的反应。
沈瓷用餐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快的审视,随即淡淡道:“可能是巡夜的护卫。山庄的安保是二十四小时的。”
她又将一切归因于合理的解释。顾临溪不再多言,心底却更加确定,沈瓷在有意掩盖某些异常,无论是地底的嗡鸣,还是夜间的异动。这座看似平静的山庄,水面之下,暗潮汹涌。
下午,顾临溪以想找些旧版心理学书籍为由,去了山庄内存放杂书和旧物的副楼图书馆。这里距离佣人居住区不远,人员往来相对复杂,是个观察的好地方。
他在书架间佯装寻找,目光却透过窗户,留意着外面庭院的动静。他看到“目标A”推着清扫车路过,与另一个园丁模样的中年人短暂交谈了几句,笑容腼腆,完全是一副普通年轻佣人的模样。
然而,就在那园丁离开后,“目标A”推车走向一处靠近副楼后墙的、较为偏僻的灌木丛进行清理时,顾临溪注意到,他的身体有一个极其细微的、侧耳倾听的动作,视线飞快地扫过副楼地基的某个通风口位置,停留了不到半秒,然后才继续手上的工作。
那个通风口……顾临溪记下了位置。
傍晚,顾临溪回到主宅自己的房间。他锁好门,拉上窗帘,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金属装置。这是之前楚风来访时,私下塞给他的,说是最新科技的微型信号探测器,能捕捉和记录特定频段的异常无线信号传输,操作简单,且极难被常规设备侦测。当时楚风只说了一句:“留着防身,未必用得上,但求心安。”
顾临溪原本不想动用这个,但现在,他需要工具。他仔细回忆着“目标A”白天关注的那个通风口位置,大致估算其可能对应的主宅地下区域,然后设定了探测器的扫描参数和触发阈值。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个探测器悄无声息地放置到能覆盖那个区域的位置。
机会在晚上来临。沈瓷临时接到陆衍的加密通讯,需要长时间在线会议。阿威大部分时间都在地下入口处值守或巡查周边。主宅一层的公共区域人员较少。
顾临溪借口去厨房热牛奶,端着杯子下楼。他步伐从容,目光快速扫过客厅、走廊。岚姨可能在房间休息,周医生的房间灯亮着,似乎也在忙碌。
他走到靠近副楼方向的那段走廊,这里有一个装饰性的盆栽,正好靠近他估算的信号可能传输路径。他假装欣赏盆栽,弯腰调整叶片的位置,指尖极其灵巧地将那个微型探测器塞进了盆栽土壤与盆壁的缝隙深处,确保完全隐蔽。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他直起身,端着温热的牛奶,面色如常地返回楼上。
回到房间,他连接上探测器的远程接收端,屏幕上开始显示微弱的信号波动,目前都在正常环境噪音范围内。
他需要耐心。
深夜,万籁俱寂。地底的嗡鸣声似乎比前两夜更清晰了一些,那种低沉的脉冲感,让顾临溪隐隐感到不安。他躺在床上,半眯着眼,注意力集中在手边的接收器屏幕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凌晨两点左右,当月光被一片流云遮蔽,庭院陷入最深沉的黑暗时,接收器的屏幕突然跳动起来!一个极其短暂、频率特异、强度不高的无线信号脉冲被捕捉到了!信号源定位,赫然指向他傍晚放置探测器的那个区域附近!
几乎在信号出现的同时,顾临溪似乎听到走廊外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地毯吸收的脚步声,由近及远,迅速消失。
他立刻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望去——走廊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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