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冰冷的“欢迎回家……‘钥匙’”,如同丧钟,在空旷死寂的大厅里回荡,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顾临溪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钥匙?他是钥匙?
头痛欲裂,无数混乱的碎片在脑海中冲撞——冰冷的仪器、闪烁的数据流、那双灰蒙蒙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还有更深处的,某种被强行烙印下的、关于连接、关于开启、关于某种庞大意识的指令集!这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和信息,正随着脚下那幽蓝色“大脑”的激活,疯狂地涌入他的意识!
“啊——!”他再也无法忍受,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身体剧烈颤抖,几乎站立不住。
“临溪!”沈瓷死死扶住他,感觉到他身体的冰冷和颤抖,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抬头,目光如最锋利的冰锥,扫视着空旷的大厅,试图找出那个声音的来源,但一无所获。“是谁?!滚出来!”
阿威和队员们如临大敌,枪口警惕地指向每一个可能藏匿敌人的阴影角落。脚下地面的震动越来越明显,穹顶上残破的水晶灯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将所有人脸上惊疑不定的表情切割得支离破碎。
“不必寻找,我无处不在。”那个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掌控一切的漠然,“韩青林失败了,他妄图以自身为容器承载‘源初蓝图’,却高估了自己意志的纯度。但他留下了最完美的‘钥匙’——融合了他的偏执基因与Elena那独特精神感应力潜质的后代,并在你意识深处埋下了开启‘摇篮’的指令。顾临溪,你就是那座桥,连接沉睡的‘种子’与苏醒的‘摇篮’的唯一通道!”
顾临溪浑身冰冷。原来如此!这就是“灰眸人”的目标!他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关联者,他就是那个核心!韩青林那个疯子,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将他“制作”成了开启某个恐怖存在的“钥匙”!而Elena的精神感应力……他想起母亲那悲凉而绝望的一生,难道她的“懦弱”背后,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特质?
“你们想干什么?!”沈瓷厉声质问,将几乎虚脱的顾临溪更紧地护在身后,仿佛要用自己单薄的身躯挡住所有涌向他的恶意。
“‘摇篮’需要‘种子’的共鸣才能完全苏醒,而‘钥匙’是引导共鸣的必需品。”那个声音平淡地陈述着,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当‘摇篮’完全启动,新的进化纪元将由此开启。至于你们……或许是新时代的第一批基石,也可能是……需要清除的旧时代残渣。”
它的语气里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纯粹的目的性。
就在这时,大厅中央坑洞底部,那幽蓝色的“大脑”结构光芒大盛,无数光流在其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流转!一股强大的、无形的力场以它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嗡——!!!”
比在山庄感受到的强烈无数倍的嗡鸣声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液体,所有人都感到呼吸困难,动作迟滞。队员们手中的武器变得沉重无比,几乎难以举起。
顾临溪受到的冲击最大!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要被那嗡鸣声和涌入的信息撑爆,眼前一片血红,耳中全是疯狂的尖啸和那个冰冷的、不断重复的“连接、引导、开启”的指令!他死死咬着牙,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抵抗那几乎要吞噬他自我意识的洪流。
“阻止他!不能让他完成连接!”沈瓷对着阿威嘶喊,声音在巨大的嗡鸣中几乎被淹没。她不知道完全连接会发生什么,但绝不能让“灰眸人”得逞!
阿威怒吼一声,强行抵抗着力场的压制,举枪对着坑洞底部那发光的结构射击!然而,子弹靠近那幽蓝光芒时,竟如同陷入泥沼,速度骤减,最终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弹开,只在空气中留下几圈涟漪!
物理攻击无效!
“没用的。”“灰眸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摇篮’的防御,岂是你们这些旧时代的武器能够撼动。”
沈瓷看着痛苦挣扎的顾临溪,又看了看那无法摧毁的“摇篮”核心,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随即被更深的狠厉取代。她不能失去他!绝不!
她猛地看向顾临溪,双手捧住他冷汗涔涔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声音穿透嗡鸣,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临溪!看着我!听着!你不是什么钥匙!你是顾临溪!是我的丈夫!守住你自己!听见没有?!”
她的眼神灼热,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强行注入他的灵魂。
顾临溪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她脸上,看着她眼底那份不容置疑的疯狂与守护,听着她那句“我的丈夫”,仿佛在无尽的黑暗深渊中,看到了一缕拼命拽住他的光。
“沈……瓷……”他沙哑地吐出她的名字,对抗体内那股牵引力的意志,奇迹般地增强了一分。
“有意思。”“灰眸人”的声音似乎起了一丝微弱的波澜,但随即又恢复了冰冷,“但意志,在绝对的层级差距面前,毫无意义。连接进程,不可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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