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锅里飘出的桂花甜香越来越浓郁,丝丝缕缕,与午后阳光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将客厅渲染得如同一个温暖而甜蜜的梦。顾临溪和沈瓷依旧并肩靠在流理台边,他的手依旧覆盖着她的手,谁也没有动,仿佛都贪恋着这片刻掌心相贴的安宁。
手机那短暂的闪烁,如同投入湖面的一粒微尘,并未打破这片静谧。顾临溪甚至没有立刻去看的冲动。此刻,没有什么比身边人真实的体温和这满室的暖香更重要。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淌。直到岚姨笑吟吟地端着蒸好的桂花糕走出来,那白玉般的糕点冒着热气,点缀着金黄的桂花,煞是好看,两人才仿佛从一场不愿醒来的梦中惊醒,倏然分开了交叠的手。
指尖残留的触感温热,沈瓷有些不自在地将手背到身后,耳根泛着薄红,目光却忍不住落在那盘诱人的糕点上。
“快来尝尝,趁热最好吃!”岚姨将盘子放在茶几上,又去泡了一壶解腻的花茶。
顾临溪拉着还有些怔忡的沈瓷走到沙发边坐下。他拿起一块糕点,小心地掰开一半,递到她面前。糕点松软,内里的桂花馅料清晰可见,香气扑鼻。
沈瓷看着他递过来的半块糕点,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接过。她没有立刻吃,只是看着,眼神有些复杂。
“尝尝看,”顾临溪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那半块,软糯清甜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带着桂花的独特芬芳,“很好吃。是你做的。”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格外轻柔。
沈瓷抬起眼,对上他含笑的、带着鼓励的目光,终于将糕点送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小口。细腻的口感,适中的甜度,桂花的香气……味道确实不错。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小的成就感,混杂着被他注视的羞赧,悄悄在她心底蔓延开。
她慢慢地吃着那半块糕点,没有看他,但紧绷的肩线却在不自觉中放松下来。
岚姨送上花茶,看着两人之间那无声流淌的暖意,欣慰地笑了笑,再次悄声退了出去。
一杯温热的茶,几块亲手做的糕点,阳光满室。这简单至极的午后茶点时光,却比任何盛大宴会都更让顾临溪感到满足。他看着沈瓷小口吃着糕点,偶尔端起茶杯抿一口,侧脸在光线下柔和得不可思议,只觉得岁月若能一直如此静好,便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下次,”沈瓷忽然放下茶杯,声音很轻,目光落在空了的盘子上,“可以试试……豆沙馅的。”
顾临溪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漾开更大的笑意。“好。”他应道,“我帮你准备豆沙。”
这是一种进展。她开始期待“下次”,开始规划属于他们共同的、细碎的日常。
吃完糕点,沈瓷似乎有些倦了,或许是精神放松下来的缘故。她向后靠在沙发柔软的靠垫上,微微阖上眼。阳光照在她脸上,长睫投下浅浅的阴影,神色是难得的全然的放松,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顾临溪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注意到,她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微微蜷缩着。他犹豫了片刻,然后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伸过去,轻轻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沈瓷的眼睫颤动了一下,但没有睁开眼,也没有抽回手。她只是任由他覆盖着,仿佛这是一种无需言明的默许和依赖。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将她微凉的手完全包裹。一种深沉而安宁的力量,透过相贴的肌肤,缓缓传递。
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座钟的滴答声和彼此轻浅的呼吸。阳光一点点西斜,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光洁的地板上,紧密相依。
不知过了多久,沈瓷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似乎真的睡着了。她的头微微歪向顾临溪的方向,几缕碎发垂落颊边。
顾临溪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醒了她。他看着她沉睡的容颜,心底一片柔软的潮湿。这个在外人面前强大到近乎无懈可击的女人,此刻却毫无防备地睡在他身边,信任地将手交给他。
这份沉甸甸的信任,让他更加坚定了要守护好这片安宁的决心。
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些,然后也闭上了眼,不是睡觉,只是享受这片刻的静谧与相依。
直到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橘红色,沈瓷才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迷蒙,首先感受到的,便是手背上那未曾离开的、温暖的包裹。
她微微动了一下,顾临溪立刻察觉,睁眼看她,声音带着刚醒时的微哑:“醒了?”
“嗯。”沈瓷低低应了一声,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稍稍用力握住。
“再待一会儿。”他说,目光温柔地锁着她。
沈瓷看着他,看着他眼底清晰的自己的倒影,和他毫不掩饰的眷恋,最终,放弃了抽回手的念头。她重新靠回沙发里,只是这一次,不再是独自一人。
两人就这样,在夕阳的余晖中,静静地握着彼此的手,看着窗外的天色由明转暗,看着山庄的灯火次第亮起。
未来或许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在此刻,他们拥有彼此,拥有这掌心的温度,和这份无声却坚实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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