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江水面浮着半截断裂的竹篙,竹纤维里还嵌着几缕黑色发丝。马灵儿蜷缩在乌篷船底板,把青铜古镜紧紧按在胸口,镜沿硌得肋骨生疼。三日前断崖边的血腥味顺着水流追来,她甚至能听见七星钉魂针穿透空气时的嗡鸣——那声音像极了爷爷临终前喉咙里的痰响。
镇魔神符在怀中发烫,朱砂绘就的雷纹正顺着血脉游走。马灵儿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气混着唾液喷在符纸表面。符纸突然爆出刺目白光,将她周身三尺照得如同白昼,水面上追逐的七个光点猛地顿住,像被冻住的萤火。她这才看清那些的模样:寸许长的玄铁针,针尾悬着半透明的蚕茧,茧里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镜脉传人...苍老的声音从青铜古镜里渗出来,马正阳的残魂在镜面氤氲成模糊的人形,捏诀,引镜光入符。
女孩颤抖着结出《万符秘典》里的破妄印。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无名指蜷曲如钩,拇指掐住小指第三节。当指尖触到镜面时,古镜突然剧烈震颤,镜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线,在黑暗中勾勒出蜿蜒的水路。这是她第一次完整看见沅江龙宫的路线图——并非藏在漩涡石下,而是在暗河与主航道交汇处的九曲回肠段,那里的漩涡会在子时呈现北斗七星的排列。
乌篷船突然剧烈摇晃,马灵儿撞在船帮上,额头磕出的血珠滴在古镜上。镜面金线骤然扭曲,浮现出三炷香后的画面:三个黑袍人正站在下游的浅滩上,手里拿着罗盘模样的法器,其中一人腰间悬着断裂的黑色引魂幡——正是断魂崖被雷纹法尺劈开的那面。
他们要布锁江阵马正阳的残魂突然尖锐起来,用生魂做阵眼,阻断水路!
马灵儿摸出林玄霆临别时塞给她的符纸包,指尖触到那方镇魔神符时又缩了回来。师父说过这符威力太大,不到生死关头不能动用。她咬咬牙抽出三张黄符纸——是湘西特制的千年楠竹符,淡黄色的竹纤维在月光下呈流水状横向排列,像被冻结的溪流。用咬破的指尖在第一张上画水遁符,鲜血渗入速度比寻常符纸慢了足足三息,在纤维纹理间凝成细小的血珠;狼毫笔蘸着朱砂在第二张上勾勒隐息符时,她特意让朱砂顺着竹纤维纵向渗透,符纹边缘立刻晕出毛茸茸的红边。第三张符纸刚铺展开,船外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七个光点重新动了,这次它们不再直线追击,而是绕着乌篷船盘旋成阵。马灵儿看见水面浮出无数张浮肿的脸,都是近月来失踪的孩童。她猛地想起张启明秘道图边角的批注:七星钉魂,以童男童女精魄为引,遇活物则噬。 指尖冰凉的符纸突然变得滚烫,她想起师父说过的话:符箓之道,心不诚则法不灵。 可现在师父生死未卜,爷爷的残魂也快消散了。马灵儿深吸一口气,将恐惧压进丹田——她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找到龙宫之前。
青铜古镜突然发出蜂鸣,镜中金线组成的路线图里,代表龙宫入口的红点正在闪烁。马灵儿抓起船桨就要划水,却发现船底不知何时缠满了水草般的黑发。那些发丝正顺着船板缝隙往里钻,在她脚踝上勒出紫红色的印记。她反手抽出林玄霆送的狼毫笔,蘸着朱砂在船帮上画了道简易的破煞符,发丝接触到朱砂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像被烙铁烫过的蛇般缩回水中。
以血为墨,画镇煞符马正阳的残魂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女孩毫不犹豫地撕开衣袖,将小臂按在黄符纸上。鲜血渗入符纸的瞬间,古镜突然腾空而起,镜面射出一道光柱直刺苍穹。马灵儿看见光柱中浮现出林玄霆的身影,他左肩的伤口正在渗血,雷纹法尺插在一具黑袍人的胸口,但更多黑衣人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过去。她下意识想呼救,却硬生生咬住嘴唇——师父让她走,就是要她活下去完成使命,现在哭喊只能让他分心。
镇魔神符在此时彻底激活,白光如潮水般涌向四周。马灵儿看见那些七星钉魂针在光芒中熔化成铁水,孩童的魂魄化作萤火虫四散飞去。当她扶着船舷站起来时,古镜突然从手中滑落,在船板上磕出蛛网般的裂纹——正好处在北斗第七星的位置,金线在此处崩断成参差的锯齿状。她慌忙拾起镜子,发现马正阳的残魂影像已变得支离破碎,像被打碎的琉璃。乌篷船已漂到九曲回肠段,此处水流呈现出诡异的双重旋转:表层水流顺时针绕着七个漩涡打转,底层暗流却逆时针涌动,形成肉眼可见的水膜分界线。七个漩涡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天枢星漩涡直径最大,约三丈有余,天权星漩涡则最浅,中心露出半块刻着龙纹的礁石,礁石阴影恰好构成斗柄的延长线。
镇魔神符在此时彻底激活,白光如潮水般涌向四周。马灵儿看见那些七星钉魂针在光芒中熔化成铁水,孩童的魂魄化作萤火虫四散飞去。当她扶着船舷站起来时,发现乌篷船已漂到九曲回肠段,水面漩涡果然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其中天权星的位置正对着一块刻着龙纹的礁石。
张启明秘道图从怀中滑落,在月光下显露出隐藏的水印:龙渊之下,定水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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