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山馆的这六个选择之中，无疑是出身最卑微，实力最弱小的那一个。
至少暂时是。
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涌上了柳如烟的心头。
但与这压力一同涌起的，还有一股更加强烈的，昂扬的斗志！
弱小又如何？
卑微又如何？
她柳如烟，两世为人，最不怕的就是挑战！
她看着奕辰，那双清冷的凤眸之中，同样燃起了足以燎天的火焰。
“好。”
她只说了一个字。
但这个字，却比任何的豪言壮语，都更加充满了力量。
“那便让我看看，你这移山馆的眼光究竟有多准。”
时间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平静而又充实的修行中，飞速流逝。
一场场的大雪，毫无征兆地降下。
不过几日功夫，整个青州地界，便已是银装素裹，一片洁白。
这日，柳如烟在院中练完一套《三十六兵主》的剑法，收剑而立。
她呼出一口白气，在空中凝成一团小小的白雾。
她看着这满院的雪景，心中做下了一个决定。
年后便出发。
前往西楚。
亲眼看一看，那西楚的风土人情，究竟与大胤有何不同。
这些日子，柳如烟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杨婷婷养成一个胖子了。
她做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
什么红焖羊肉，酱香猪蹄，酸菜白肉血肠……
各种高热量的硬菜，被她变着花样地端上桌。
柳如烟每日里消耗巨大，竟也觉得自己的脸颊圆润了几分。
临近除夕，小院里的年味，也越来越浓。
三人一起，将院子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杨婷婷从镇上买来了红纸，奕辰负责写春联，柳如烟则负责贴。
随着新年到，柳如烟也正式迈入了十五岁的门槛。
十五岁。
在这个世界，早已算得上是，可以嫁人的成年女子了。
她的境界，依旧停留在洞明境中期，没有突破。
但托了《千照慈母养气心经》和《三十六兵主》的福，她的根基被打磨得无比牢固。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炼气，比之前更加精纯，也更加凝练。
她离那洞明后期的门槛，只差，一个契机。
小院的石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
炭火盆里，红彤彤的炭火烧得正旺，发出“噼啪”的轻响，将整个小院都烘烤得暖洋洋的。
杨婷婷拿出了她珍藏了许久的果子酒，给三人都倒上了一大碗。
“来来来！过年好！”她举起碗，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祝我们明年，吃得更胖！”
奕辰笑着举起碗：“借杨姑娘吉言。”
柳如烟也端起酒碗，与他们的碗，轻轻碰了一下。
三人一边吃着，一边闲聊着。
聊江湖趣事，聊朝堂风云，也聊各自的过往。
酒过三巡，杨婷婷的脸颊已经变得红扑扑的。
她忽然看着柳如烟，开口问道：“柳妹妹，你年后，就要走了吗？”
柳如烟点了点头：“嗯，准备去西楚看看。”
杨婷婷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这么快啊……”她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即又抬起头，恢复了那副爽朗的模样，“也好！外面的世界大，是该多去走走看看！”
她又给柳如烟满上一碗酒。
“那妹妹你这一去，可别忘了我这个姐姐啊！以后要是路过青州，一定要再回来看我！”
“一定。”柳如烟郑重地点了点头。
夜色渐深，远处隐隐传来几声稀疏的爆竹声。
守岁。
三人都没有睡意，便围着火盆继续天南地北地聊着。
柳如烟看着身边，一个大口吃肉，一个温和浅笑的两人，心中忽然也生出了几分离别的愁绪。
她知道，今日一别，再见，不知是何年何月。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她端起酒碗，将碗中那微甜的果子酒，一饮而尽。
……
大年初五。
柳如烟和奕辰便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启程。
临行前，柳如烟找到了正在厨房里，捣鼓着一锅卤肉的杨婷婷。
“姐姐。”她轻声唤道。
“嗯？”杨婷婷回头，嘴里还叼着一块刚出锅的，香喷喷的卤豆腐。
“关于杨朔，和那份婚书的事……”柳如烟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将此事问个清楚。
“我与那杨家的杨朔，之前也算是有过一些交集。”
杨婷婷闻言，将嘴里的豆腐咽了下去，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哦？那敢情好。”她擦了擦手，说道，“那你能不能，代我问问他？”
“问什么？”
“就问他，认不认那份婚书呗。”杨婷婷的语气，随意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还有，他能不能看上我这样的？”她还特意，在原地转了一圈，挺了挺胸膛，“你跟他说，我能吃，也能打，还会做饭。要是他觉得行，就让他给我个回信。要是觉得不行，那就算了，我也无所谓。”
柳如烟看着她这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心中又是好笑，又是佩服。
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她，能将自己的终身大事，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好。”柳如烟点了点头，“我若见到他，一定帮你问。”
“那便多谢妹妹了。”杨婷婷咧嘴一笑，又从锅里捞出一块卤肉，塞到了柳如烟的手中。
“来，尝尝我新卤的肉，可香了！”
柳如烟看着手中那块，还冒着热气的，油光锃亮的卤肉，终究是没有拒绝。
她知道，这，或许就是，这位不善言辞的姐姐，表达情感的最直接的方式。
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到了。
柳如烟和奕辰将收拾好的行囊，一一搬上那辆停在院中的，暗金色马车。
杨婷婷没有去帮忙，只是倚在厨房的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他们忙碌。
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嬉笑，只是那么安静地看着，眼中是藏不住的离愁。
当所有的东西，都已装好。
柳如烟走到她的面前，从怀中，取出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银票。
“姐姐，这个，你拿着。”
她将银票，塞到了杨婷婷的手中。
杨婷婷低头一看，只见那银票之上，赫然写着“黄金一百两”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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