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那日晏清霜与时女一战的经过，特别是关于晏清霜如何操控虫群，如何运用那赤红蜈蚣，以及最后精神力反噬的细节，都毫无保留地讲述了一遍。
当然，她隐去了自己与时女的对话，以及自己最后用朝鲜舞，硬抗时女杀招的部分。
在她口中，自己只是一个，侥幸在强者对决的余波中存活下来的幸运儿。
端木邀晨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会开口问上一两个问题。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当柳如烟讲完，她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看着柳如烟，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柳姑娘，我可以用南诏皇室的名义向你保证。只要你不做出危害我南诏江山社稷之事，在这南诏城中无人敢动你分毫。”
“但是我也要提醒你一句。”
“离天山教的人远一点。”
“特别是那位圣女殿下。”
她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们比你想象的还要危险。”
说完，他不再多言，对着柳如烟，再次抱了抱拳，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柳如烟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端木邀晨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院子里只剩下柳如烟和那十二箱刺眼的黄金。
“姑娘。”
奕辰从侧房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他看着柳如烟，脸上带着几分不解。
“您为何要将圣女殿下与时女的战斗细节，全都告知大公主？”
柳如烟转过身，看着奕辰，脸上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疲惫。
“我不说，你觉得她会信吗？”柳如烟走到石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她既然敢深夜来访，自然是已经将我的底细查了个七七八八。我若是有半分隐瞒，只会让她更加怀疑。”
她顿了顿，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
“再说了，我当时被她们那场大战波及，确实是受了不轻的内伤。那副狼狈的样子，装不出来。她气势汹汹地逼问，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除了实话实说，还能做什么？”
柳如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迫于淫威，当然只能说了。”
奕辰听着她这番话，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是啊，柳如烟从始至终扮演的，就是一个被卷入风波，无辜又弱小的舞姬。一个弱女子在南诏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威压下，除了竹筒倒豆子般地全盘托出，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
这才是最合理的反应。
“那二皇子那边……”奕辰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姑娘，您昨日在那宝库之中，为何偏偏就挑了那味‘汀明子’？您应该是知道那东西的价值，也该猜到会引来大公主的。”
“我若是不拿，这出戏还怎么唱下去？”柳如烟抬起头，看着奕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奕辰闻言，脑中仿佛有电光火石闪过，瞬间将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他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二皇子端木青嵘打开宝库让您随意挑选，这本身就是一个圈套！他就是想借您的手，将那‘汀明子’拿出来，故意让您与大公主对上！”
奕辰越想越是心惊。
那个看起来沉迷酒色，对柳如烟百般讨好，甚至有些愚蠢的二皇子，心机竟深沉到了如此地步！
自己自从跟了柳如烟，一直主外游走于各门各派，但是柳如烟如此聪慧，也能让他不会分神。
“没错。”柳如烟赞许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天枢，一点就透。”
她将杯中的冷茶一饮而尽，声音变得有些冰冷。
“你真以为，在南诏这个实行顺位继承制的国家，一个亲妹妹被人害得失踪多年，他会没有半点仇恨？一个正值壮年的皇子，会对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没有一点想法？会真的如此彻底地沉迷于玩乐女色？”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他表现出的愚蠢、好色、对我的痴迷，都是他想让我，让所有人看到的假象。”
柳如烟站起身，走到那十二箱黄金面前，随手拿起一块金砖。
“他需要一把刀，一把能够打破南诏皇室与天山教之间微妙平衡的刀。而我这个身份不明、实力不俗、又恰好与邪教结下梁子的外来者，就是最好的人选。”
“从我进入南诏城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了。他想要我与端木邀晨对上，我便让他如愿。”
柳如烟掂了掂手中的金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与端木邀晨对上，看似是陷入了两位皇储的争斗之中，凶险万分。但换个角度想，我又何尝不是在他们二人之间，做出了一个选择？”
“我将圣女的情报卖给端木邀晨，换取她在南诏城中，对我安全的承诺。这何尝又不是，为了能安安稳稳地，吞下这笔黄金呢？”
她将金砖扔回箱子里，发出一声清脆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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