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油灯还没熄。林昭放下炭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桌上摊着几张草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坡度、流量、承压测算,字迹工整得像刻出来的。他盯着图纸看了半晌,忽然把纸叠好塞进袖袋,起身吹灭了灯。
外面鸡叫第二遍了。
他没去后院挑水,也没查看母亲是否咳醒,而是径直出了门。晨风带着湿气扑在脸上,村口的老槐树下有几只狗在啃骨头,他脚步没停,直奔村东头那间塌了半边墙的旧学堂。
门没锁,吱呀一声推开,屋里一股陈年霉味混着墨香。周夫子正蹲在角落扫地,灰布长衫磨得发白,腰弯得像张拉满的弓。
“老师。”林昭站定,声音不大,却让老人停了手。
周夫子回头,眯眼看了他一会儿,扫帚靠墙一立:“昨晚又熬到几时?看你眼下乌青,莫不是又画那些……水管沟渠?”
“画了。”林昭点头,“也想通了一件事。”
“哦?”
“一个人改一口井,救一家;十个人修一条渠,也只能救一村。再往下,没人批工,没人拨粮,没人给印信,什么都动不了。”
周夫子没接话,只从案上抽出一本翻烂了的《孟子》,拍了拍灰:“你说的是实话,可科举考的是‘修身齐家’,不是‘治水打坝’。”
“我知道。”林昭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所以我打算去考县试。”
纸上是昨夜写下的提纲,标题三个大字:《论治水兴农之要》。
周夫子接过一看,眉头皱起:“不引经据典?没有四书题义?通篇讲什么‘等高线’‘蓄洪区’‘分流比’?你这是策论还是工部报呈?”
“是救命的东西。”林昭语气平静,“咱们这儿三年两旱,去年北岭村因争水械斗死了七个人。上游富户堵了溪,下游百姓只能喝泥浆。这不是学问问题,是活人问题。”
屋里静了几息。
周夫子缓缓把纸放回桌上,盯着林昭看了许久,忽然笑了一声:“你娘病着,你还敢说这种话?不怕被人听了,说你寒门子弟不知分寸?”
“怕。”林昭点头,“但更怕明知道能做点什么,却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老人沉默片刻,转身从柜子里摸出一块干硬的墨锭,扔给他:“早点去县城吧。考场辰时封门,晚了就只能等明年。”
林昭接过墨,没道谢,只深深作了一揖,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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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考场设在县学大堂。天还没亮透,门口已排起长队。考生们穿着洗得发白的襕衫,怀里抱着笔墨砚,有人低声念着八股范文,有人闭目默诵圣人语录。
林昭站在队伍中间,袖子里藏着系统刚弹出的任务提示:
【主线任务:通过县试】
目标:获得功名,取得施政资格
进度:0% → 95%(待放榜确认)
奖励:解锁【基础建设模块】
他没多看,收起光幕,随人流进了考场。
号舍低矮,木板桌歪斜,砚台里积着昨夜剩下的墨渣。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铺开试卷,等监考官发题。
题目下来了。
一道四书义,一道策问:《论地方赋税与民力调和》。
周围沙沙作响,考生们提笔就写,引经据典,骈四俪六,满纸锦绣。
林昭却搁了笔。
他在等。
三息后,脑中微光一闪,系统界面浮现:
【检测到宿主面临重大决策节点】
【建议使用‘文气共鸣’辅助功能,增强文章说服力】
【提示:内容需真实、利民、符合当前技术可实现度】
他闭眼一秒,睁开时眼神定了。
提笔,落字。
标题写下:《论治水兴农之要》。
开头不讲圣贤,不谈心性,直接切入:
“天下旱涝,十之七八源于水利失修。非天灾,实人祸也。今江南诸县,沟渠淤塞,堰坝残破,雨则成涝,晴则成旱。非百姓懒惰,乃无统筹之官,无施工之法,无长久之计。”
接着列数据:
“以青溪村为例,全村田亩三百六十顷,可用溪水灌溉者不足百顷。若依地形高下,设三级引水渠,辅以竹管暗流、石砌蓄池,则可扩灌至二百八十顷,人力节省六成。”
再讲方法:
“宜于山口建滚水坝,雨季泄洪,旱季蓄水;田间设支渠网,每五十步设闸门,便于分控;另推‘轮灌制’,按户分配用水时段,避免争抢。”
最后总结:
“水利兴,则农田稳;农田稳,则赋税足;赋税足,则民生安。此非小技,乃治国之基。”
全文三千余字,无一句虚言,像一份工程可行性报告,却字字扎在痛点上。
交卷时,监考官扫了一眼标题,皱眉:“这题目偏了。”
林昭只答:“写的都是实情。”
那人没再多说,盖了个收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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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主考官在公房批卷。
烛火摇曳,他翻到这份卷子,第一眼就愣住。
“治水?这不是策问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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