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阿福就把骡车赶到了渡口。林昭背着竹筒,里面装着三篇策论草稿,苏晚晴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腰间佩剑用布条裹得严实。
船夫正吆喝着搬行李,官船头挂着扬州府的蓝底金边旗,风一吹哗啦作响。阿福踮脚往舱里瞅了眼,回头说:“林公子,雅间还空着。”
林昭点点头,抬腿就上跳板。阿福紧跟着,肩上扛着包袱刚走到船中央,突然被人从侧面一撞,整个人踉跄几步,包袱“啪”地摔在地上,笔墨纸砚滚了一地。
一个穿绸衫的小厮冷笑:“走路不长眼?这可是官船,不是你们乡下人能随便踩的地儿。”
阿福涨红了脸,低头去捡。林昭没动,只看着那小厮。
“我们家少爷说了,寒门书生也配坐雅间?”小厮拍了拍衣袖,像是沾了灰,“连个功名都没有,占什么位置?莫不是冒名顶替来的吧?”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人摇头,有人窃笑,也有几个老学究模样的人皱眉不语。
林昭弯腰,帮阿福把东西拾起,动作不急不缓。然后他从怀里取出红封考帖,展开在掌心,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我名林昭,边市屯田案主办者,府试考生,编号甲三十七,入场时辰为辰初三刻。”
他顿了顿,把考帖举高了些:“印鉴齐全,批文可验。若有疑问,船上设有监考随员,可当场核对。”
人群里有个戴瓜皮帽的老吏凑上前,眯眼看了会儿,点头道:“确实是府衙签发的考帖,印泥未褪,编号也在册。”
“那就没错了。”旁边一个挑担的老农嘟囔,“人家有凭有据,你们拦什么道?”
小厮脸色一变,还想说什么,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
“哼,倒是挺会拿文书压人。”
锦袍青年踱步而来,折扇轻摇,眉目倨傲。他站在舱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昭:“你就是林昭?写了《边疆屯田之策》的那个?”
林昭抬头:“正是。”
“可笑。”那人冷笑一声,扇子“啪”地合上,敲在手心,“西北风沙万里,你连马都没骑过几回,竟敢妄议军政民生?纸上谈兵罢了。”
舱内不少人侧目。有人低声议论:“这不是王通判家的公子吗?”“王崇?他爹是李相门生,后台硬得很。”
林昭依旧站着,没退半步。他直视对方眼睛,语气平稳:“王公子可知‘屯’字何解?非止屯粮,亦是屯人、屯水、屯势。我虽未至边关,但三年来勘地形、算水量、核用工,每一策皆有据可查。”
他说完,从竹筒抽出一份策论草稿,递过去:“若公子愿读,我可详解引河灌田之法,或能助贵府日后治产增效。”
王崇愣住,没料到对方不怒反讲,还主动递文章。他盯着那纸页,一时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你……你以为你是谁?”他终于挤出一句。
“一个考生。”林昭收回手,将草稿轻轻夹回竹筒,“也是个修过桥、铺过路、带过流民种稻的人。文章写得好不好,自有考官评判。但若连实地丈量、成本核算都不懂,哪怕辞藻再华丽,也不过是空中楼阁。”
周围一片安静。
老吏摸着胡子点点头。挑担的老农咧嘴笑了:“这话实在。”
王崇脸色铁青,冷哼一声:“好啊,那你就在考场上好好表现。待到放榜之日,咱们再看是谁的文章能入主考官的眼。”
说完转身就走,袍角带风。
林昭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背影消失在前舱拐角。
苏晚晴这才松开按在剑柄上的手,低声道:“这人背后有靠山,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林昭走进雅间,把竹筒放在桌上,“但他越想压我一头,就越说明——我们走的路没错。”
阿福抱着收拾好的包袱进来,小声嘀咕:“刚才那小厮踢翻我的砚台,墨汁都渗进草稿纸边了……”
林昭打开竹筒一看,果然边缘有些晕染。他掏出干净帕子擦了擦,说:“没事,内容没损就行。改天让他们赔个新砚台。”
“赔?”阿福苦笑,“他们能认账才怪。”
“不用他们认。”林昭笑了笑,“等便民桥建起来,全扬州的人都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做事的人。”
话音刚落,识海微光一闪。
光幕浮现:
【检测到宿主遭遇权贵打压】
【‘便民桥修建任务’前置条件已满足】
【请于抵达扬州后,触发任务‘便民桥选址与勘测’】
林昭眼神一亮。
苏晚晴察觉异样:“怎么了?”
“没什么。”他望向窗外江面,“只是觉得,有些人费尽心思拦路,反倒给我们腾出了机会。”
“什么机会?”
“让百姓亲眼看看——”他指尖轻敲桌面,“到底是天天喊‘礼义廉耻’却不干实事的公子哥重要,还是那个肯蹲在泥地里画图纸、算石料的人更重要。”
阿福听得入神,握紧了腰间的铁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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