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工棚顶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林昭刚给最后一个伤号包扎完腿,阿福端着半碗冷粥站在门口,雨水顺着斗笠往下淌。
“那几个地龙帮的,睡下了。”阿福低声说,“刚才有个老哥喝粥时念叨,说要是早听你的,不至于掉坑里。”
林昭擦了擦手,没接话。他走到棚外,雨幕里工地一片漆黑,只有几处草堆还冒着湿烟。白天立的新碑影影绰绰,像块竖着的铁板。
他正要回身,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窸窣声,像是有人踩着水洼往这边跑。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停在工棚前。
门被推开一条缝,冷风夹着雨钻进来。一群浑身湿透的年轻人跪在泥水里,领头的是个瘦高个儿,头发贴在脸上,膝盖陷进烂泥。
“林先生。”那人声音发抖,“我是陈小虎。我爹是陈七棍。”
林昭眯眼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起来说话。”
“不!”陈小虎猛地抬头,“我们是来求您的!想学新农法!”
身后二十多个青年齐声喊:“想学!”
林昭没动。他知道这些人是谁——村里最穷的一拨,田少人多,年年靠天吃饭。前些日子他还看见陈小虎半夜偷踩秧苗,被他抓了个正着。
“你们知道什么叫新农法?”林昭问。
“知道!”另一个小伙子抢答,“双季稻、抗倒伏、科学施肥!您种的稻子能活三茬!亩产六石三!我们亲眼见的!”
“可老一辈说这是邪术。”陈小虎低头,“我爹也骂我瞎折腾。但……但您救了地龙帮的人,还管吃管药。这世上哪有坏人干好事?”
林昭沉默片刻,转身进了工棚。众人屏住呼吸。
他拿出一张油布铺在地上,用炭条画出田块分布图,又从箱子里取出记录册:“每天早上五点集合,先学识字认数,再讲农理。每人半亩试验田,自己种,自己管,收成归个人。但必须记日志,写明白哪天施肥、用了多少、长势如何。”
“真的?!”一个青年脱口而出。
“假的。”林昭抬眼,“我能骗你一辈子?”
人群哄笑起来,紧绷的肩膀松了。
“阿福。”林昭转头,“从明天起,你是‘科技示范队’总教头。”
阿福愣住:“我?我不识几个字啊!”
“你跟着我做了三年工程,夯土打桩、测坡引水,哪样不是亲手干出来的?”林昭拍他肩,“我不考你文章,只看你能不能把事做明白。他们也不用成秀才,只要能把稻子种活。”
阿福咬咬牙,挺直腰板:“行!我干!”
林昭看向门外这群年轻人:“你们愿意从今天开始,当第一代‘新农人’吗?”
“愿意!”二十余人齐刷刷磕了个头,泥水四溅。
系统光幕悄然浮现:
【人才模块激活】
【可召唤辅助工匠:工部退休老匠人·张石(擅长水利筑坝)】
【消耗500民心值,是否召唤?】
林昭指尖轻点:“确认召唤。”
第二天晌午,一辆破牛车吱呀驶进工地。车上下来个老头,灰白胡子,拄着拐杖,披着补丁斗篷,眼神凌厉得像刀子。
“谁叫老子来的?”老头嗓门洪亮,“说有新农法能固沙防洪,让我来看看是真是假!”
阿福迎上去:“您是张师傅?林先生等您半天了。”
“别林先生林先生的!”老头一挥手,“我修了一辈子漕坝,没见过稻子能当堤使的!什么双季稻?祖宗规矩是一年一熟,你们这是瞎改!”
几个老农在边上窃窃私语:“来了个狠角色。”“怕是要闹出事。”
林昭带着陈小虎走过来,拱手:“张师傅远道而来,辛苦了。”
“少来这套!”老头瞪眼,“带我去田里。我要看根。”
林昭点头,领他到试验田边。挖开一处土层,露出密密麻麻的稻根,纵横交错,深扎入沙。
张石蹲下,伸手扒拉了几下,眉头越皱越紧。他突然扯出一段根系,放在手里搓了搓,又凑近闻了闻。
“这……这根怎么这么韧?”他喃喃,“沙地本该松散,可这些根缠得跟网一样……还能锁住土?”
“不止。”林昭指着旁边一道浅沟,“前几天暴雨,这片田没冲垮,隔壁老法种的反而塌了两垄。”
张石不吭声了。他慢慢蹲在地上,手指顺着一根主根往下摸,一直摸到三尺深处,忽然手一颤。
“三十年……”他声音哑了,“我在淮河修坝三十年,每年春汛冲毁良田上千亩。我就想着怎么垒石头、打木桩……可从没人告诉我,地里的草根也能救命。”
他抬起头,眼眶发红:“你们这法子……真能让沙地变铁地?”
“不一定。”林昭蹲下,“但值得一试。”
张石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手卷,颤抖着递过来:“《漕运筑坝图》。我祖父传下来的。修过七座大坝,治过十二条河。现在……我觉得它还不如你这半亩田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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