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指尖还沾着竹片上的墨渍,少年写警示牌时滴落的那一小团黑,在他指腹留下淡淡的印痕。他正低头看《防疫操作守则》的批注,光幕突然跳出红字警告:【检测到异常信息流,源自三艘往返扬州-神京的漕船,频率与狄戎密信编码模式匹配】。
他抬眼望向码头方向,蒸汽船刚停稳,几队运粮民夫正从跳板上走过。没人察觉气氛变了。
“阿福。”林昭声音压低,“去把秦枭叫来,别走正门。”
阿福应声要走,又被叫住:“再调两个识水性的老船工,带上凿子、油布和听音管,就说修船底漏水。”
不到一炷香工夫,秦枭披着蓑衣从西巷进来,靴子甩着泥水。林昭递过一张纸,上面是系统标记的三艘漕船编号。
“这些船最近七天进出港记录全乱了,”林昭指着其中一艘,“‘广济号’本该走东线,却绕道南湾停了两个时辰,说是避风——可那天根本没起风。”
秦枭眯眼看完,冷笑:“盐商的船?”
“正是扬州那边最大的一家。”林昭点头,“现在以疫后复查为由,所有新到漕船暂缓卸货,只准补给淡水和柴薪。你的人混进押运队,换班登船。”
“要是惊动他们呢?”
“那就让他们逃。”林昭目光沉下来,“我们查的是根,不是叶。”
当夜,阿福带着工匠班子上了“广济号”。船底包铁处有一块接缝明显不齐,敲击时回声发空。两人潜下水,用听音管贴着木板听了半刻钟,确认里面有夹层。
撬开之后,里面是个油布包裹,裹着一枚狼牙徽章,还有一粒蜡丸。阿福捏碎蜡丸,抽出细纸条,上面是蝇头小楷写的数字组,像是某种坐标。
他没动,原样封好,只在夹层内侧抹了一层极薄的荧粉——这是系统给的新材料,无色无味,遇火显蓝。
第二天中午,“广济号”照常启航。傍晚时分,一名穿灰袍的中年男子从北门出城,骑驴往城外废窑方向去。锦衣卫便衣跟了三里地,见他钻进一处塌了半边的砖窑。
半夜,秦枭带队摸进去,当场抓住十二人,有穿官服的,也有贩夫模样。最里头那个正对着烛火烧蜡丸,火光一闪,纸上浮现的正是那串数字。
审到天亮,一人扛不住招了:“我们传信靠漕船来回带,每七日一次。冬至夜子时,十三仓举火为号,烧尽存粮,乱起之时,北军可趁虚而入。”
林昭听完供词,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苏晚晴拦在门口,手里攥着一把火折子。
“十三仓。”
苏晚晴跟着到了仓区,天已擦黑。林昭站在高台上,指着一排排粮囤:“今晚就把真粮全搬走,藏进地下窖。外面堆满涂油稻草人,按真人大小扎好,穿旧军服,头上戴斗笠。”
“万一他们不来呢?”
“会来。”林昭说,“人一旦觉得自己快赢了,就会忍不住伸手。”
苏晚晴没再问,转身调人。义勇营连夜行动,上千石粮食悄无声息转入暗窖。空仓里摆满假人,连脚印都用炭灰拓了一遍。四角埋伏弓手,每人配两支浸油火箭,只等火光一起,反包围合拢。
冬至夜,子时将至。
五条黑影翻过仓墙,动作极轻,落地后直扑中央主仓。一人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燃,往草堆里一扔。
火苗腾起,照亮了满仓“士兵”的脸。
下一瞬,四周火把齐亮,围栏外站满弓手,箭尖对准火光。
秦枭从暗处走出,手按刀柄:“尔等所烧,不过虚影。”
五个细作愣在原地,其中一个猛地拔刀,刚举起,背后一支冷箭射穿肩胛,扑倒在地。
其余四人被按住时还在吼:“你们骗不了天!狄戎大军已到边境,这城撑不过三日!”
林昭从高台走下来,靴底踩着焦土。他蹲在领头那人面前,把那枚狼牙徽章放在对方眼前:“这东西,是从谁手里拿的?”
那人咬牙不语。
林昭起身,拍了拍手:“押回去,分开关。明天早上,总会有人想活命。”
苏晚晴走过来,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查船。”林昭望着远处码头,“那艘‘广济号’只是通道,背后还有人在发令。盐商未必知情,但肯定有人借他的船做事。”
“要不要查封所有盐船?”
“不能。”林昭摇头,“一动就是打草惊蛇。咱们得等他自己露头。”
阿福这时跑来,手里拿着一块小木牌:“从那个账房身上搜出来的,写着‘三更,西闸口,货验讫’。”
林昭接过一看,木牌背面刻着个极小的“柳”字。
他眯了下眼:“这不是官牌,是私商用的验货签。”
“要不要现在就去西闸口堵人?”
“不急。”林昭把木牌收进袖中,“让他把货验完。咱们要看的,是这条线能牵出多少人。”
苏晚晴皱眉:“你不怕他们再搞别的事?”
“怕。”林昭淡淡道,“但怕没用。我们现在做的,不是灭火,是挖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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