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正低头在册子上勾画第三批机师的考核名次,炭笔刚划到“陈小虎”三个字,林昭突然抬头:“停笔,把工部库存铜料的单子拿过来。”
阿福一愣,笔尖顿住。
林昭已经起身走到墙边,手指在空白图纸上虚点两下,半透明光幕无声展开,一张结构复杂的塔型图浮现出来,标注着“电报雏形·信号中继设计图”。
“咱们现在要建个东西,比驿站快十倍。”林昭语速平稳,“不是运人,是传话。一个字,从神京到扬州,不用一天。”
阿福瞪大眼:“靠这个铁架子?”
“靠铜线、悬铃和编码。”林昭敲了敲图纸,“你看这塔顶的铜球,能左右摆动。拉左边绳子,它就往右晃一下——算一‘划’;拉右边,短促一抖——是一‘点’。点划组合,就能拼出字。”
他顺手在桌上抓起茶杯盖,用筷子轻敲两下:“叮——叮叮。这是‘平’字的码。再敲三短一长,就是‘安’。”
阿福听得头皮发麻:“主子你是要把话变成敲碗?”
“敲碗也比八百里加急快。”林昭扯过一张废纸,写下“平安”二字,旁边列上对应的点划符号,“现在征调工部废铜,西山立塔,扬州城北同步开工。三十丈高,必须见顶。”
阿福抹了把脸,转身就往外跑。
三天后,西山信号塔落成。三十丈高的杉木架直插云霄,塔顶铜球在风中微微晃动,四根铜线从底座引出,接入地下的绞盘控索系统。
林昭亲自守在操控台前,阿福带着两个学徒分站两侧,手里攥着标好“左”“右”的拉索。
“第一讯,发‘平安’。”林昭盯着沙漏,“计时。”
左索一拽——铜球右摆,一“划”;右索轻抖两下——两“点”。接着是三短一长——“安”。
四十八次拉索操作完毕,林昭松了口气:“发完。看扬州回不回信号。”
三刻钟后,扬州方向传来消息:铜球自动摆动,译出“平安”二字,已原样复传回神京。
阿福跳起来:“成了!真动了!”
当晚,苏晚晴策马赶到西山塔下,仰头看着那根孤零零矗立在夜色里的巨塔,风掠过铜铃发出细碎声响。
“我亲眼看见铜球动的。”她声音有些发紧,“没人碰,没风吹,它自己按节奏晃。扬州那边说,收到信号只用了两个半时辰。”
林昭站在塔基旁,点头:“加急马队走这条路,最快也要三天。”
“所以你现在是在用一根线,抢时间?”苏晚晴转头看他。
“抢的是命。”林昭抬手指向北方,“前线战报晚到一日,阵亡人数可能翻倍。我们现在传的不是‘平安’,是将来要传‘敌至’‘火起’‘粮断’。”
话音未落,阿福气喘吁吁冲上来:“主子,通州段铜线试接失败!湿气重,电流过不去,悬铃根本不响。”
林昭眉头一拧,立刻下令:“分三组试验——一组给铜线涂蜂蜡,二组用陶管套封,三组双股绞合试试抗干扰。今夜必须出结果。”
他又调出系统地理图,指尖划过五道十八州的地形高点:“往后每三百里设一座中转塔,像驿站一样接力传信。首期先连神京—徐州—扬州—广州。”
苏晚晴凑近看图:“这些地方全是山头、河岸高地。”
“就是要高。”林昭点头,“信号走得远,还得避水汽。你明天带人去查边军哨所位置,哪些能改造成中继站。”
“你要把军哨变电报站?”苏晚晴皱眉,“边关可不比内地。”
“正因是边关,才更要快。”林昭拿起笔,在纸上画出三个符号,“以后常用军令全用简码。比如‘敌至’是△—△,‘援急’是||○,‘粮足’是○○|。记熟了,十个字眨眼传完。”
苏晚晴默念几遍,忽然冷笑:“要是哪天狄戎学会这招,照着摆铜球怎么办?”
“他们得先有铜线、懂编码、识地形。”林昭收起图纸,“等他们搞明白,我们已经建完十座塔了。”
正说着,远处马蹄声炸响。一骑飞驰而至,骑士滚鞍下马,扑跪在地:“报!朔方捷报——狄戎残部已溃,但新王阿史那烈于阴山集结二十万大军,随时南下!”
林昭脸色一沉:“这信什么时候出发的?”
“六日前自雁门关发出。”
“六天……”林昭缓缓闭眼,“等我们收到消息时,敌军前锋怕是已经过了长城。”
他猛地睁开眼,冲阿福吼:“通知工匠队,通州、徐州立刻开建临时中转塔!材料不够就拆旧烽燧,木料石基全给我用上!今晚就要立架!”
苏晚晴立即接令:“我带义勇营护工队进山,确保施工安全。”
林昭转身大步走向工部值房,一边走一边喊:“把蒸汽机维修站的备用铜线全调出来!还有,让技政院连夜编一本《电报操守规程》——谁乱发信号,军法处置!”
值房内,油灯通明。林昭摊开五道地形图,朱笔圈出七个关键节点。阿福抱着三份试验报告进来:“陶管套封效果最好,湿地上能传四百步;涂蜡的次之;双绞线抗风强,但成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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