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一脚踹开工坊的门,手里举着块木牌子,嗓门亮得像打雷:“林头儿!曲辕犁第三批全装好了!就等你一声令下,发往七州!”
林昭正蹲在院子中央,拿把铁锉打磨一个犁铧的弧口。听见动静,头也没抬,只把手里的活儿又推了两下,才直起身来,抹了把汗:“发,现在就发。每州配五架水力耧车、三台风力扬谷机,图纸一并送过去,谁要是敢卡着不教,你就贴榜文——‘耽误春耕者,按延误军需论处’。”
“好嘞!”阿福咧嘴一笑,转身就要跑。
“等等。”林昭叫住他,“把试验田那块碑也拓一份,刻上今年亩产数据,立到各州官仓门口。让老百姓自己看,别光听老爷们扯皮。”
阿福点头记下,刚要走,苏晚晴从侧门进来,肩上还搭着条沾泥的布巾。“东渠那边试耕完了,老李头抱着犁哭了一鼻子,说八石稻谷,是他爹活着时提都不敢提的数。”
林昭笑了笑:“他爹那会儿,一头牛拉直辕犁,一天翻不到半亩地。现在这曲辕犁,省力不说,还能调深浅、转方向,坡地都能种。”
“不止是犁。”苏晚晴把布巾甩在桌上,“水力耧车一个人管三行,种子匀,深浅齐;扬谷机一盏茶工夫干完一家十口两天的活。我刚回来路上,好几个村在争第一台试用权,差点打起来。”
“那就多造。”林昭拍了拍手,“系统给的‘终极农具全谱’不是摆设。阿福,传话下去,所有匠人轮班倒,材料不够就拆旧库房,砖瓦木料都算进成本,只要不停工。”
阿福挠头:“可工部那边……李大人昨儿还说咱们这是‘奇技淫巧’,不该扰农心。”
“他懂个犁?”林昭冷笑,“百姓吃饱饭才是正经事。你告诉他们,这批农具,朝廷免税三年,损坏包修,不会用的,派农师下乡手把手教。谁拦,就问他一句——你家祖上几代,吃过饱饭吗?”
话音刚落,门外马蹄声急。
一骑飞驰入院,尘土未落,马上人已翻身下马,玄衣佩刀,正是秦枭。
他大步进来,摘了腰牌往桌上一搁:“密旨到了。”
三人顿时收声。
秦枭从怀中取出一封黄绸包裹的卷轴,双手递上:“陛下亲笔,命你即刻回京,不得延误。”
林昭没接,反而问:“出事了?”
“太子监国,朝议农政。”秦枭目光沉稳,“严党旧部跳出来,说你搞这套是‘乱法度,夺士权’,要把农具收归官营,按户摊派收费。”
“呵。”林昭摇头,“前两年饿死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心疼?现在见百姓能吃饱了,倒想着捞钱?”
“所以陛下压不住了。”秦枭低声道,“今早连召三道急信,最后一道写着:若再不来,怕是要动你的‘强国总署’。”
林昭终于接过密旨,指尖划过火漆印。他沉默片刻,转身走进屋内,取来一只木箱,打开,里面整齐码着数十份图纸。
“把这些带上。”他说,“曲辕犁、水力耧车、粪肥发酵池、防虫烟垄法……全带去。明天我要在金殿上,当着满朝文武,一条条讲清楚——什么叫耕者有其田。”
苏晚晴皱眉:“你不怕他们当场驳你?”
“怕就不干了。”林昭合上箱子,“他们骂我用奇技淫巧,我就用它打出个新天下。阿福,今晚清点库存,明早随我启程。所有样板农具,一辆不少,全拉进神京。”
阿福重重点头:“我这就去备车!”
秦枭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外,低声开口:“你真打算把农具全放出去?不怕有人仿制牟利?”
“怕什么?”林昭笑了一声,“我巴不得他们仿。越多人造,越多人用,越快实现‘亩产翻倍’任务。系统要的是民生提升,不是专利银子。”
秦枭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道:“你知道这一步踏进去,就再退不回来了吧?士族不会放过你。”
“我也不是让他们放过的。”林昭拿起斗笠扣在头上,“从修第一座桥开始,就没想过回头。”
天刚擦黑,车队已在城外集结。
三十辆板车排成两列,上面盖着油布,隐约可见犁架、齿轮、木轴。阿福蹲在一角,挨个检查车轴是否上油,绳索是否捆牢。
苏晚晴走过来,递上一袋干粮:“吃点东西再走。”
“不吃。”阿福摇头,“得赶在关城门前把清单交上去。林头儿说了,这次不是求人办事,是送礼上门——但得让人知道,这礼有多重。”
苏晚晴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工坊,轻声道:“以前总觉得打仗靠刀枪,现在才明白,真正能改天换地的,是这些铁疙瘩和木头架子。”
“可不是。”阿福咧嘴一笑,“你见过老农摸着新犁,手抖得跟筛糠似的吗?那是命啊。从前一辈子种不出一石余粮,现在翻倍都不止。这哪是农具?这是活路。”
她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帮着他把最后一辆车的绳索打了个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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