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把紫金鱼符塞进袖袋的时候,阿福正蹲在宫门外数台阶。
“一百零八级。”他抬头,“跟工部大堂一样高,可门宽了不止一倍。”
林昭没接话,只拍了拍身上灰。三天连轴转,从午门献犁到内阁点卯,再到农政司连夜拟出十三州春耕调度令,他连囫囵觉都没睡过一宿。眼下最紧的不是庆功,是趁热打铁——太子监国半月,眼看登基在即,得把该钉死的事全钉进章程里。
宫墙内钟鼓齐鸣,黄绸铺道,百官列班。新帝登基大典要开始了。
林昭整了整补过的青衫,抬脚迈上第一阶。
大殿之上,太子——不,新帝身披明黄龙袍,端坐御座。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林昭身上。
“宣,林昭。”
林昭出列,双手捧着一本厚册上前。封皮无字,但边角磨得发亮,显然被翻过无数遍。
“此为何物?”新帝问。
“《大乾宪法草案》。”林昭声不响,却传遍大殿,“不是律法汇编,也不是祖制重抄,是给这个国家定规矩的本子。”
底下嗡了一声。
“规矩?”一位老尚书冷笑,“我朝自有《大乾律》,何须你一介参赞另起炉灶?”
林昭不动:“《大乾律》管的是谁杀人偿命、谁贪赃流放。可它不管百姓有没有路走、有没有水喝、孩子能不能识字、老人病了能不能治。这些事没人管,那就得有新规矩。”
新帝抬手,止住议论。
“你说,怎么个定法?”
林昭翻开第一页:“第一条:凡大乾子民,不论出身,皆有权享三通——通路、通水、通学。地方官若三年内未修成一条官道、一座水渠、一所义塾,罢职。”
又翻:“第二条:国家基建为公器,铁路、电报、银行、港口,不得私有。敢以权谋利者,削籍为民,永不录用。”
再翻:“第三条:科举考实务。策论不再问‘仁义礼智信’,改考‘如何修桥、如何防洪、如何算税赋盈亏’。状元不是写文章写出来的,是干实事干出来的。”
满殿死寂。
有人脸色铁青,有人低头掐指,有人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新帝盯着那本册子看了许久,忽然问:“你打算让谁来执行这些规矩?”
“您。”林昭直视前方,“还有接下来三十年的每一任皇帝、每一位官员。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章程,是系统推演了两百种治国路径后,选出的唯一活路。”
“系统?”
“就是让我造出曲辕犁、铺出铁轨、建起声呐塔的那个东西。”林昭坦然,“它不教人打仗,也不教人做官,只教人怎么让老百姓少饿死一个、多活一天。现在任务完成了,但它留下的规则,得靠人接着走。”
新帝缓缓起身,接过那本册子。指尖划过纸面,一页页翻过去。上面没有华丽辞藻,全是数字、图表、施工周期、成本核算、民生反馈曲线。
良久,他合上书,环视群臣:“诸位觉得,这规矩能立吗?”
无人应答。
“朕看,能。”新帝将册子重重放在龙案上,“从今日起,设立‘宪政院’,由林昭主持,逐条审议推行。三年试点,五年全国落地。违者,以叛国论。”
林昭躬身:“谢陛下。”
“别急着谢。”新帝盯着他,“你刚才说,任务完成了?”
“是。”
“那系统呢?走了?”
“没走。”林昭摇头,“它说,最后一步还没走完。”
“哪一步?”
“看到结果。”
话音刚落,殿外一声炮响。
紧接着,一骑飞马直冲宫门,甲胄带泥,显然是从边境狂奔而来。
“报——!”
骑士滚落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嘶哑:“朔方大捷!狄戎归附,献马十万匹,愿称臣纳贡!其王子阿史那烈亲赴神京,求学筑城、修渠、铸铁之术!”
又是一声炮响,来自东海岸。
第二骑疾驰而至:“启禀陛下!倭国遣使叩关,献降表一封,愿割三岛为质,请赐蒸汽机图纸与航海通行令!”
第三骑从南面来:“荆湖熟,江浙熟,岭南早稻已收!今年粮产破十亿石!户部奏,国库满溢,无仓可储!”
第四骑来自西山:“电报网贯通十三州!昨夜子时,广州消息,辰时三刻达神京!快马需二十七日,此仅六时辰!”
一道接一道的捷报砸进大殿,像潮水漫过堤岸。
林昭站在原地,听着那些曾被嘲为“痴心妄想”的事一件件变成现实,脸上没笑,也没动。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是开始。
新帝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说,这叫什么?”
“新朝曙光。”林昭说,“基建强国,成了。”
“那下一步呢?”
“下一步?”林昭望向宫门外。阳光正好,照在刚刚竖起的铜柱上——那是新立的“宪政公示柱”,头一条就刻着:“路不通,民可伐官。”
他笑了笑:“下一步,是让这光,照进每一户没灯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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