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面路口那人举着木牌边跑边喊,声音撕破晨雾:“大人!北村井水又变浑了——”
话没说完,脚下一绊,整个人扑在泥地上,木牌飞出去老远。林昭几步上前扶起他,是张头,西校场最早报名学堂的老农,脸上沾着泥浆,手里还死死攥着半截稻穗。
“不是井水……”张头喘着粗气,抬手把那截稻穗塞进林昭掌心,“是这玩意儿!有人往田里撒这种谷子,说是双季稻,可我种了一亩,苗刚出就黄了!您说的六石亩产……是不是哄人的?”
周围人一下子围上来,眼神从期待变成怀疑。有人嘀咕:“我就说嘛,天上哪掉这种好事。”
“知县大人前阵子教我们防炮、防瘟,现在又要拿地换技术,听着就不踏实。”
阿福赶紧从讲棚里搬出竹筐,倒出一把金灿灿的种子:“这是系统给的正宗改良种!张叔你那肯定是被人换了!”
“谁信啊?”另一个汉子冷笑,“你们说啥就是啥,连字都不给我们认全。”
林昭没说话,转身走到讲棚正前方。那里,一早由工匠们立起的青石碑已落定,表面磨得平整,上面刻着新《大乾律》全文,最显眼的位置写着:
**“凡兴农技、修水利、通医术、精工造者,依功绩授田,免税三年,子孙承袭。”**
他拍了拍碑面,尘灰轻扬。
“这条律法,昨天夜里才由兵部快马送回批文,盖的是皇帝御玺。”
“我不是许空话的人。要信,就得有凭据。”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层层打开,露出里面饱满匀称的稻种。
“这是我亲手从系统仓库取的双季稻原种,一共十斤,全程由阿福和白芷监封。今天当着所有人面,交给张头。”
张头愣住:“给我?凭什么?”
“凭你第一个站出来学筑墙,凭你儿子死在朔方,凭你说过一句‘只要能让后人不再逃,我豁出去也得干’。”林昭把种子放进他粗糙的手掌,“你回去种两亩,按学堂教的控水、施肥、轮作。秋收时,若真打出六石以上,那块荒坡地就归你,官府立契。要是打不出来,我当众自罚三月俸禄。”
人群静了几息。
忽然有个老婆婆颤声问:“那……要是打出七石呢?”
林昭笑了:“七石,奖励一头牛;八石,再加半亩良田。每多一石,官府补粮一斗,全县通报嘉奖。”
“那要是有人偷种呢?”
“种得出才算数。我已在各村设登记簿,谁申请实学项目,谁领种,谁建灌溉渠,全都记档。年底统一验产,造假者取消资格,三年不得申领。”
阿福接过话头,嗓门洪亮:“不止稻子!上礼拜李铁匠学会了水泥配方,修了自家猪圈,昨儿县衙正式批了他城南一段排水沟工程,工钱照算,还授半亩地!”
“还有王婶,她照着防疫课配的驱蚊药草,卖给驿站,一个月挣了四百文!这都是实打实的事!”
人群开始骚动。
一个年轻后生挤进来:“大人,我想学火药封装!我家祖传做鞭炮,能不能也算实学?”
“能!”林昭干脆利落,“来学堂登记,考过基础测验,领材料自己试制,成品经检验合格,纳入民兵储备,一样计功授田。”
“那……修桥铺路呢?”
“修十里官道,记大功一次,换一亩地。主持设计者,再加免税一年。”
一句话像点着了火药桶。
“我家门口那条烂泥路,我兄弟三个愿修!”
“我爹会打石榫,能接桥墩活吗?”
“我会看罗盘定方位,算不算工造之技?”
问题一个个砸过来,林昭一一应下,阿福拿笔飞快记在册子上。
张头蹲在地上,捧着那包种子,手指一遍遍摩挲着油纸边缘。忽然,他解开腰间布袋,把自己那把发霉的假种倒在泥地上,一脚踩碎。
然后他跪下去,额头触地,声音不大,却压住了全场喧哗:
“大人放心,我老张头这辈子,只信您!”
林昭伸手把他拉起来,没多说什么,只拍了拍他肩头。
太阳升到头顶时,石碑前已排起长队。阿福带着几个识字的青年,在旁边搭了登记台,发纸笔,录姓名、住址、申报项目。有人领了种子,有人报了修渠,还有老木匠掏出祖传图纸,问能不能评个“古法营造”功劳。
林昭站在碑侧,看着一张张写满希望的脸,忽然听见脑中一声清响。
【民心值+800】
【检测到大规模信任建立】
【解锁科技模块:“墨家机关术”(初级)】
【提示:古老技艺正在苏醒,寻找持有“机关令”的传人】
他微微一怔。
墨家?那个传说中掌握失传机关术的隐世流派?
正想着,远处田埂上,张头的身影已经走远,背影佝偻却坚定,怀里紧紧抱着那包种子,像护着命根子。身后几株嫩绿稻苗被风掀起,轻轻摆动。
林昭转头对阿福说:“今晚加一堂课,讲《农田水利十六法》。另外,把登记簿分三类:农、工、医,明日送一份去州府备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