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坛落成那天,晨雾还没散尽,神京城外已经挤满了人。林昭站在坛基东侧,手里捏着一块青石残片,那是昨夜收工时从地基深处挖出来的。石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最早一批修渠的民夫,一个都没落下。
“阿福,把主碑再校一遍。”他把石头塞进怀里,声音不高,“名字错了,民心就歪了。”
阿福应了一声,正要爬上脚手架,远处传来钟声。三响,是皇帝驾临的信号。
礼部老尚书拄着拐杖走过来,脸色铁青:“林侍郎,你这天坛建得太高!九丈九寸,逾制了!《周礼》有载,天子之坛不过九丈,你这是想代天受祭?”
林昭没看他,只望着坛顶那块嵌入石心的玉璧。它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尚书大人,”他终于开口,“去年江都大旱,百姓跪在干裂的田里求雨,没人来。我们修了水渠,引来了活水。他们现在不拜龙王,拜的是图纸上的标尺。人心变了,礼也得跟着变。”
老尚书气得胡子直抖:“荒唐!这不是礼,是僭越!”
“那您说,”林昭转过头,“去年饿死的人,算不算僭越天命?”
话音未落,苏晚晴带着义勇营从南门列队而入。她一身轻甲,腰间佩刀未出鞘,却压住了全场躁动。百姓自动让开一条道,有人小声喊:“是苏将军!”“林大人的夫人来了!”
她走到林昭身边,低声道:“风向稳,云层厚,但系统刚才提示过,阳光会准时照进来。”
林昭点点头:“等光来。”
乌云压得越来越低,祭台上的蜡烛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礼官慌了神,连奏三本急折,请皇帝暂缓登坛。乾宗赵煦站在宫门外,黄袍未披,目光扫过天际,又落在远处人海中。
“林昭呢?”
“在坛下。”
“叫他上来。”
林昭刚踏上第一级台阶,就被几个士族官员拦住。一人冷笑:“听说你把百姓名字刻进了地基?这是要让泥石替你喊万岁?”
“不是我让他们喊。”林昭推开人群,“是他们自己想喊。”
他径直走向中央玉璧,当众掀开遮布。那石头表面浮现出细密光纹,像河流,像阡陌,又像无数条延伸向远方的道路。
“看见了吗?”他对围观百姓说,“这条线,是通济渠;这个点,是江南义塾;这一片红光,是去年丰收的双季稻田。你们每个人流的汗,都在这块石头上留了印。”
人群静了几息,忽然有个老农扑通跪下:“我儿子死在修堤那年……可今年家里打了十石粮!林大人,您把他的名字也刻上吧!”
哭声一片接一片响起。有人捧着五谷,有人抱着自家孩子画的桥图,还有人拎着一双亲手纳的布鞋,说是给“建坛工匠暖脚用的”。
林昭没说话,只是将那块青石放进玉璧凹槽。咔哒一声,整座天坛轻轻震了一下。
系统光幕终于浮现:
【检测到全民共情】
【民心值已达极致】
【终极奖励·国运永固 已解锁】
与此同时,云层裂开一道口子,金光直射坛心,正好落在皇帝即将踏上的第七级台阶上。
百官怔住,百姓齐呼万岁。那一声“吾皇万岁”还没落地,又叠上了另一句:“林大人万岁!”
赵煦一步步走上高台,黄袍猎猎。他接过司礼监捧来的祭文,念完最后一句,忽然转身,对着台下喊了一句谁也没想到的话:
“今日祭天,不止谢天恩,更要谢一人。”
所有人屏息。
“若无此人十年奔走,修渠筑路,建仓办学,何来今日风调雨顺?若无他立基建为本,聚民心为基,朕纵有雄心,也不过空谈!”
他抬手指向林昭:“此人才是真正的社稷之柱!”
话音落下,雷声滚滚而来。不是怒吼,而是闷响,仿佛大地在应和。
仪式结束已是黄昏。百姓迟迟不散,在坛前摆起香案,供上米饭、咸菜、半块粗饼——都是最寻常的吃食,却是最真心的敬意。
阿福蹲在玉璧封印旁,拿布一点点擦着石缝里的灰土。一个小娃爬到他身边,举起手里泥捏的小桥:“叔叔,这是我搭的引水桥,林大人教的。”
阿福鼻子一酸,摸出一枚铜钱塞进孩子手里:“拿着,将来考工部,当大匠师。”
孩子蹦跳着跑了。阿福抬头看天,第一颗星刚亮起来。
夜深,天坛归于寂静。
赵煦独自站在最高处,身后跟着两名内侍。他没穿龙袍,只披了件黑斗篷,手里拎着一盏宫灯。
“你不想上来?”
林昭还在坛下,仰头望着。
“臣站惯了下面。”
“可现在,天下人都在看你。”
林昭沉默片刻,终于拾阶而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
皇帝等他走近,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你知道朕为什么一定要在这儿见你吗?”
林昭摇头。
“因为这里离天最近,也离地最实。”赵煦盯着他的眼睛,“你建的不只是个坛。你是把千千万万人的心,钉在了这片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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