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还在耳边回荡,林昭已踏入工部库房。
门轴吱呀一响,灰尘簌簌落下。他没停步,径直走向最里侧的铁皮柜,怀中金印贴着胸口,沉得像块烧红的铁。身后苏晚晴跟进,手按剑柄,目光扫过一排排蒙布的卷宗架。这地方冷得不像衙门,倒像坟地。
“找什么?”她低声问。
“边关烽燧图。”林昭抽出一把铜钥匙,插进锁孔,“昨晚那只信鸽脚环上的字——火油入西市,待令而发。这不是劫掠,是定点爆破。”
钥匙转动两圈,咔哒一声,柜门弹开。一股陈年墨味混着木屑霉气扑面而来。他翻出一卷泛黄图纸,封皮写着《玉门关东三台结构图》,边角焦黑,像是被火烧过又抢救回来。
手指刚触到纸面,系统光幕无声浮现:
【材质检测:杉木基底,含微量铁粉与蜂蜡涂层】
【结构分析:具备机关联动基础,非单纯建筑图纸】
他眉头一拧,立刻展开图纸。线条断裂处太多,几座烽火台的剖面图残缺不全,尤其风道部分几乎空白。但底座双层密道的布局,和昨夜在宫中推测的一模一样。
“不对劲。”林昭用指尖点着一处节点,“正常烽火台不需要这么复杂的地下结构,除非……它根本不是用来点烟报讯的。”
苏晚晴凑近看:“会不会是改建记录?”
“不是。”他摇头,“这是原设计。而且——”话音未落,图纸边缘突然微微发烫,指腹传来轻微震动。
两人同时后撤半步。
就在这时,头顶横梁轻轻一震,一道青影自高处飘落,稳稳落在案前。来人须发灰白,木屐踩地无声,袖口露出的手骨节粗大,满是刻痕。
他没看林昭,也没理苏晚晴,只伸手抚过图纸一角,指甲顺着断裂线划了三下。
奇异的事发生了——那张破旧图纸竟自行折叠、咬合,榫卯相扣,眨眼间变成一座三寸高的烽火台模型,稳稳立在桌上,连瓦片纹路都清晰可见。
“这图,缺了风洞。”老者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纸磨石。
苏晚晴剑出三寸:“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墨家遗脉,墨玄。”他抬眼,目光如刀,“你们查的不是烽火台,是毒烟塔。”
林昭瞳孔一缩:“毒烟?”
“寻常烟火靠风力升腾,需设导风槽。此图无风洞,却有暗格藏香料仓。”墨玄指向模型顶部一个小孔,“若填入‘夜魇散’粉末,只需一点火星引燃,紫雾可随气流喷射百步,吸者神志涣散,见幻成狂。”
林昭立刻调出系统扫描,光幕闪现警告:
【检测到残留挥发物,匹配狄戎‘夜魇散’成分,致幻率92%】
“他们想让边关守军自己打开城门。”他声音压低。
“不止。”墨玄冷笑,“这种图纸,我已经见过七份。每一份都由工部签章下发,送往不同关隘。上个月,朔方新修的两座烽台,就是照这个改的。”
苏晚晴脸色变了:“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有五座毒塔在边境运转?”
“可能更多。”林昭迅速翻找柜中其他卷宗,却发现多数副本已被领走,登记簿上只盖着模糊的“兵工司”印。
他猛地合上柜门:“必须立刻叫停所有烽燧修缮工程。”
“难。”墨玄摇头,“这些图纸打着‘加固防务’名头下发,地方官不敢违令。就算你下令暂停,物资早就运出去了。”
林昭沉默两秒,转身掏出协理印信:“阿福!去文书房外守着,任何人不得带图纸出库!另外派人盯住驿道总管,没有我亲笔手令,一切建材调拨即刻冻结!”
门外应了一声,脚步远去。
苏晚晴盯着那座模型,忽然弯弓搭箭,动作轻缓,箭尖对准顶部小孔。
“别!”墨玄刚开口。
她松弦——
弩箭穿孔而入,带起一阵微风。刹那间,机括轻响,顶盖弹开,一股浓稠紫雾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狰狞狼头形状,腥臭刺鼻。
林昭屏息后退,系统警报再闪:
【高浓度‘夜魇散’释放,建议立即通风隔离】
墨玄挥袖扇风,一边从腰间取出一块磁石板,贴在模型底座。“果然有铁芯驱动机关,靠热胀冷缩触发。这东西一旦埋进地基,拆都拆不干净。”
“所以李丞相府的账册里提到的‘灯在南巷’,根本不是人名。”林昭盯着那团还未散尽的紫雾,“是信号。南巷有座废弃驿站,那里就是中转站,火油、迷药、图纸,全从那儿发往各关。”
苏晚晴收弓入匣:“现在怎么办?等边关急报送进来?等死人?”
“不。”林昭拿起模型,轻轻拆下一枚铜齿轮,“我们主动查。我要知道每一份数量、流向、签收人。”
墨玄看着他手中零件,忽然问:“你知道为什么墨家消失三百年?”
“因为机关术被当权者忌惮,视为妖技。”
“错。”老头摇头,“是因为没人再需要真正的防御。他们宁愿花钱养兵,也不愿建一座能自己预警的城楼。”他顿了顿,“但你不一样。你拿科举功名换修桥铺路,拿状元身份去挖泥挑土。你是第一个用算筹算民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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