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急报递到林昭手中时,火漆还带着库房的凉意。他没拆封,先扫了眼印鉴——确实是工部应急专用,红得刺眼。
赵煦站在御案前,指尖敲着龙纹铜鼎边缘,声音不高:“南疆瘴疠横行,已有三任官员染病暴毙。朕原想让你走一趟,以你之才,或可破此困局。”
林昭低头,拇指划开封口。纸一展开,几行字跳进眼里:**“江南连雨三日,运河倒灌,青浦水库溃堤,七县成泽国,流民逾十万。”**
他手指收了一下。
系统光幕无声浮现:【检测到大规模人为工程损毁迹象,建议优先介入】。
“臣请先治江南水患。”林昭跪地,嗓音稳得像丈量过的尺。
殿内没人说话。
赵煦皱眉:“你刚平朔方之乱,又扳倒李相,功在社稷。南疆那边……”
“南疆瘴气杀人慢。”林昭抬头,“江南洪水一夜就能冲垮一座城。十万百姓现在泡在水里,明天就会烂脚、发烧、死人。若疫病一起,流寇四起,那时再救,就不是拨银子能解决的事了。”
赵煦盯着他,半晌没吭声。
秦枭站在柱后,眼皮都没抬,手却按上了刀柄。
皇帝终于开口:“准了。但你要快。南疆不能一直拖着。”
林昭叩首:“谢陛下。”
他起身时,袖角擦过御案边沿,那张快报被他顺势塞进袖中。
阿福等在殿外廊下,见他出来,立马迎上:“公子,马备好了。”
“不去府里。”林昭脚步没停,“去工部值房,我要调江南水利图册。”
“现在?”
“越快越好。”
工部值房灯亮到半夜。木桌堆满卷轴,墨迹未干的草图摊了一地。阿福蹲在门口打盹,听见里头笔尖刮纸的声音就没断过。
林昭闭眼,意识沉入系统界面:【启动地质异常分析,坐标输入——江南道青浦水库区域】。
光幕滚动,地图逐层解析。几息后,红点炸开,标注出大坝西北角一处裂痕:【主因非降雨过量,而是定向爆破所致。冲击波轨迹符合人工装药特征,目标为薄弱段结构性破坏】。
下方一行小字:【残留物成分分析中……匹配完成:硝石、硫磺、木炭颗粒混合物,与狄戎“暴烈砂”配方相似度87%】。
林昭睁眼,瞳孔缩成一线。
不是天灾,是炸的。
而且用的是敌国军用爆材。
他猛地站起,椅子撞墙发出闷响。阿福惊醒,揉着眼问:“咋了?”
“去皇史宬。”林昭抓起外袍,“找三年前江南巡抚严崇的奏疏。”
“哪个严崇?”
“就是那个被我砍了脑袋的。”
阿福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皇史宬偏库门轴吱呀作响,守吏打着哈欠递来钥匙:“状元公亲自来查旧档,真是稀罕。不过说好啊,只能看,不能拿走。”
“知道。”林昭点头,“只借阅一刻钟。”
架子高耸,尘灰结网。阿福举着油灯,光晕晃在泛黄的标签上。
“找到了!”他低声喊。
《青浦水库年久失修疏》,落款:江南巡抚严崇,戊寅年二月。
林昭抽出卷宗,抖掉浮灰,快速翻到正文。
“坝体多处龟裂,石缝渗水日增,基础松动,若遇汛期强雨,恐有溃堤之虞。恳请户部拨款重修,以保下游七县安危。”
字字清晰,言辞恳切。
他翻到最后一页。
朱批两个大字:不准。
下面还有小字注解:**“岁入紧张,百事撙节,地方宜自行设法,不得妄增开支。”**
笔迹他认得——前户部尚书王敬之的手书。而这人,正是李丞相门生中最得力的一个。
林昭把奏疏攥在手里,纸边割得掌心发疼。
阿福小声问:“这意思是……上面早就知道要出事?”
“不是早就知道。”林昭声音冷下来,“是明明能拦住,却故意放它发生。”
“为啥啊?江南富庶,淹了对谁都没好处。”
“有好处的人才不会管别人有没有好处。”林昭将卷宗塞回架中,“有人想让江南乱,乱了才能插手漕运、盐政、粮市。一场水,多少人能捞一把?”
阿福听得脊背发凉。
两人走出皇史宬时,夜风扑面。远处宫墙角楼挂着残灯,映着乌云低垂。
“公子,咱们真要去江南?”
“不止去。”林昭停下脚步,“是要把这块坝是怎么炸的,是谁不让修的,是谁用了敌国火药的,全都挖出来。”
阿福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那……苏姑娘呢?她要不要一块去?”
林昭没答,只是抬头看了眼南方。
雨还没停。
天上阴云压着,地上浊浪翻着,整个江南像是被人按进了泥水里。
他袖中系统光幕再次闪烁:【任务“追查江南水患真相”已激活】。
奖励栏空着,只有一行字:【待真相揭晓后解锁】。
林昭转身朝工部方向走。步子不快,但每一步都像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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