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火场的浓烟被风撕成缕缕灰雾,混着湿土味往工部值房的方向飘。林昭刚踏进门槛,外袍上的火星子还没灭透,门口值守的小吏就冲他喊:“八百里加急!南疆来的!”
他没停步,只把烧焦一角的外袍甩给阿福,大步跨进屋内。
桌案上已经摊开一封泥封裂开的军报,边角沾着泥水,像是连夜奔袭时被人攥在手里不肯松开。林昭伸手翻开,系统光幕无声亮起,一串红字跳出来:
【检测到剧毒成分:硫化汞、三氧化二砷】
【匹配狄戎“阴毒雾”配方,相似度98.7%】
【警告:该毒素可经呼吸、皮肤渗透,致死率极高】
他盯着那行字,手指在军报上慢慢划过。“万人染病,三千已亡……”他低声念,“不是瘴气,是投毒。”
话音未落,门帘一掀,苏晚晴走了进来。蓑衣挂在臂弯,发梢滴着水,脸色比雨水还冷。
“南疆急报我听说了。”她站到桌前,目光落在军报上,“哪个寨子?”
“黑水河以南,七峒十八寨。”林昭指着地图,“最重的是蟒岭峒,整村整寨倒下,连牲口都活不过三天。”
苏晚晴忽然伸手,从怀中掏出半片泛黄的竹简,边缘已被摩得发白。“这个矿……你查过没有?”
林昭接过竹简,系统瞬间弹出提示:
【比对成功:字迹与三年前戍边将领苏烈奏疏档案一致】
【检测到微量汞残留,浓度超标46倍】
他抬头看她。
“我爹当年带兵巡查南境,发现这座废银矿有异样。”苏晚晴声音压得很低,“矿口封死了,但夜里常有绿烟冒出来,牲畜靠近就疯跑,人闻了会呕血。他上报朝廷,说‘矿竭毒存,恐酿大疫’,结果第二天就被扣了通敌的罪名。”
林昭沉默片刻,将竹简放在地图上,正好压住蟒岭峒的位置。
“系统显示,毒素来源集中在矿区西北角,地下有暗流通道,能把毒气顺着岩缝带到下游村落。”他指尖点着地图,“而且……这不是自然渗出。”
“怎么说?”
“汞和砒霜同时出现,比例稳定,分布呈放射状。”林昭拿起炭笔,在图上画了几道线,“这是人为投放,有人定期往矿井里倒料,再用热石蒸腾,让毒气随风扩散。”
苏晚晴眼神一凛:“那就不是瘟疫,是杀人。”
“对。”林昭把笔一搁,“而且手法和狄戎巫医训练营里的‘阴毒雾’实验记录一模一样。他们曾在北境用这招瘫痪我军哨所,只是这次……规模大了十倍。”
屋外雷声滚过,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了墙上挂着的南疆舆图。图上那座被红圈圈住的废矿,像一只闭着的眼睛。
“工部管不了边地防疫。”苏晚晴靠在桌边,“你要是想动,得有圣旨。”
“等圣旨,人都死光了。”林昭走到墙边,盯着那座矿看了许久,忽然问:“你爹留下的线索,还有多少?”
“只有这片竹简。”她摇头,“其余文书全被抄走,连他的亲兵都被灭口。”
林昭转身,拉开抽屉,取出一份空白奏折纸,提笔就写。
“你要现在递?”
“越快越好。”他一边写一边说,“第一,毒素含人工配比成分,非自然生成;第二,污染路径指向废弃银矿,存在长期投毒可能;第三——”他顿了顿,笔尖一顿,“此矿曾为军情要地,前镇国大将军因调查此事蒙冤,至今未雪。若朝廷置之不理,等于默认边将死得不明不白。”
苏晚晴看着他写字的手,没说话。
写完最后一行,林昭吹干墨迹,将奏折折好,塞进特制的油布套里。
“明天早朝,我请命为治瘴使。”
“你一个人去?”
“当然不是。”他抬头,“你得一起去。”
苏晚晴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又没笑出来。“你知道南疆多凶?山高林密,蛇虫横行,瘴气一起,鸟都不敢飞。再加上有人暗中动手,去了就是往陷阱里跳。”
“所以才需要你。”林昭把油布包递给她,“别人我不放心。”
她接过,手指在封口处按了按。“我要是不去呢?”
“那你爹的冤,就永远没人翻。”
这句话落下,屋里安静了几息。
苏晚晴终于点头:“我去。但有个条件。”
“你说。”
“到了那儿,矿井由我先探。”
林昭皱眉:“太危险。”
“那是我爹最后走过的地方。”她直视着他,“我不允许任何人替我踏进去第一步。”
林昭看着她,良久,缓缓点头。
“可以。但你得听指挥,不能冲动。”
“你也一样。”她反手把油布包塞回他怀里,“别以为你是主官就能自己往毒堆里冲。你要是死了,谁来建桥修路?谁来给我爹平反?”
林昭笑了下,没反驳。
窗外雨势渐小,天边泛出一点青灰。远处传来打更的梆子声,已是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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