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林昭站在泥地里,手里攥着那张被雨水打湿的图纸。他没走,也没回屋。油布下的青石数量不够,得立刻补上。
他转身走向工棚,掀开门帘。几个工匠正靠墙坐着,衣服湿透,脸上全是疲惫。没人说话,空气闷得像压了块石头。
“阿福。”林昭开口,“你现在就去城西料场,让他们连夜送一批青石过来,要最好的。”
阿福抬头:“可这雨……路都烂了。”
“正因为路烂,才要早去。”林昭打断他,“天亮前必须到位。你带三个人,骑马走官道,绕开南门那段塌方的土坡。”
阿福点头,起身就走。林昭又叫住他:“告诉他们,工部记账,当场结钱,不拖欠一分。”
阿福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冲进雨里。
林昭走出棚子,提着灯笼往工地走。坑边已经有人在挖导流沟,动作慢,效率低。照明只有几盏风灯,风吹得火苗乱晃,影子在地上跳来跳去。
“换班的人到了没有?”林昭问。
一个老工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刚到,但都困得睁不开眼。”
林昭点头:“从现在开始,三班轮作。每班六小时,准时交接。谁迟到,免职。谁偷懒,扣双倍工钱。但干满一班,当场发钱,一块不少。”
没人应声。
林昭脱下外袍扔在一旁,卷起袖子:“我守第一班。你们看我是怎么干的。”
他说完,跳进坑里,接过一把铁锹,开始挖土。泥浆溅到脸上,他没擦。旁边的工匠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也一个个跳下去。
风更大了,雨点砸在铁锹上啪啪响。林昭一声不吭,一直挖到天边发白。换班的铃响了,第二班人上来,他才爬出坑。
衣服全湿,手心磨出了血泡。他坐在棚子角落,喝了一口凉茶,闭眼休息。不到半个时辰,他又站起来,去检查新开的导流沟。
竹管和麻布已经铺好,青石也在运来的路上。进度比预想快了一点。
第二天中午,第一批新石料到了。林昭亲自验货,成色不错。他让阿福登记入库,双人签字,全程留底。
傍晚,他回到工地,看见几个百姓蹲在路边,端着篮子。走近才发现是干粮和热水。
“林大人,吃点东西吧。”一个老妇递过来一张饼,“你们天天在这儿干活,我们也看得见。”
林昭接过饼,道谢。他没回棚子,就在坑边吃了。其他工匠看到,也都过来领了一份。
第三天夜里,气温骤降。风冷得刺骨,几个年轻工匠冻得直抖。林昭让人烧了几锅姜汤,挨个送到手上。
第四天清晨,他正指挥石梁吊装,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是个七八岁的小孩,手里举着一盏纸灯笼。
“大人,天黑路滑,我来照路。”孩子声音不大,但很清。
林昭蹲下来,接过灯笼。纸糊的,外面包了层油纸,烛火没灭。
“你叫什么名字?”
“小桥。”
“谢谢小桥。”林昭说,“这光,比星月还亮。”
孩子笑了,跑回母亲身边。那盏灯笼被留在了坑口。
第五天,越来越多百姓送来吃的喝的。有人带了棉衣,有人送了草鞋。林昭让阿福登记名单,说将来工部会一一还情。
第六天,导流沟基本贯通。地下水顺着竹管排出,坑底不再积水。工匠们干得更快了。
第七天,最后一段连接口开始施工。土质松软,必须小心处理。林昭亲自盯着每一铲土,每一块石。
有个工匠突然晕倒。林昭立刻叫停施工,让人把他抬到棚子里。白芷不在,他只能让阿福煮了红糖水灌下去。
“再撑一天。”林昭对剩下的人说,“明天这个时候,渠必须通。”
第八天上午,城西料场又送来一批石料。林昭发现其中几块有裂痕,当场退回。供应商骂骂咧咧,林昭只说一句:“不合格的材料,一块都不能进工地。”
下午,连接口的地基终于打好。林昭用系统提示的方法,先铺麻布,再埋竹管,最后填石压实。水流测试一次通过。
第九天凌晨,主渠最后一段合龙。石梁吊起,缓缓落下。林昭站在高台上,看着它一点点靠近预定位置。
“稳住!左边再降一点!”他喊。
绳索吱呀作响,石梁落下,严丝合缝。
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通了!真的通了!”
林昭没动。他等了三分钟,确认没有渗漏,才慢慢吐出一口气。
天快黑了,雨停了。百姓陆续散去,有人经过他身边时停下。
“林大人,保重。”
一个接一个,这句话传开了。到最后,几十个人齐声说:“林大人保重。”
林昭站着,没回应。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灯笼,还是小桥留下的那一盏。烛火熄了,但纸没破。
他把它放在坑边的木箱上,拿起铁锹,走向下一个检查点。
水流平稳,穿过新修的暗渠,流向低处的排水口。
远处传来更鼓声,已经是戌时。
林昭蹲下身,伸手探进水沟,检查流速。水冰凉,流得均匀。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泥,继续往前走。
前方还有两段支渠需要加固,明天一早就要开工。
他走到渠口拐角,看见地上有一串脚印,是新的,不是工匠的靴子印。
脚印很小,像是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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