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宝撕了勘合令,扬长而去。林昭站在泥地里,手里只剩半截残纸,风一吹,碎屑飘进浑浊的水坑。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脚边那摊被踩脏的印泥。
天刚亮,营地灶火还没灭。林昭蹲在桌前,镊子夹着一块焦黑的土块,放在铜盘上。这是昨夜从堤坝裂缝里取的残留物。他用小刀刮下一点粉末,撒进试管,滴入清水,液体立刻泛出淡黄泡沫。
“不是普通黑火药。”他说。
苏晚晴靠在门框边,肩甲上还留着一道划痕。她没睡,一直在等结果。
墨玄是中午到的。一身灰袍,背着个木箱,进门不打招呼,直接伸手要样本。他拿放大镜看了三分钟,又闻了闻,脸色变了。
“这配比……硝石七硫磺二炭一分半,压得实,燃得快,炸力强。”他抬头,“这是狄戎军中‘震天雷’的方子。”
林昭点头。系统昨晚就给出了分析报告:成分匹配度98%,来源非民间。
“他们怎么能把火药运进来?”苏晚晴问。
“不是运进来。”墨玄冷笑,“是早就藏好了。有人接应,有人掩护,还有人批条子——工部采办的桶,外面贴封条,里面装炸药。”
林昭盯着地图。废弃铜矿在上游三里,河道拐弯处,地图上标着“已封”。但卫星图显示,最近一个月有运输痕迹。
“白天去不了。”阿福在外头探了消息回来,“陈家的人守着山路,见百姓就赶。”
“那就晚上走。”林昭站起身,“机关鸟能载几个人?”
墨玄看了他一眼:“两人加设备,勉强能飞。多了掉下来。”
“我跟林昭去。”苏晚晴马上说。
“你得护住我们落地。”林昭看着墨玄,“你开鸟,我拍照取证。苏晚晴断后。”
当天夜里,月光被云层遮住。三人绕到山背面,攀着藤蔓爬上崖顶。机关鸟停在一块平石上,翅膀收拢,像只沉睡的大鸟。墨玄打开底舱,检查齿轮和蒸汽罐。
“燃料只够来回。”他说,“飞高了怕被发现,飞低了容易撞山。咱们只有一次机会。”
林昭背上相机包,系紧腰带。苏晚晴把一把短匕塞进他靴筒。
“别逞能。”她说,“听见动静就跑。”
机关鸟启动时发出低沉的嗡鸣。蒸汽从两侧排气口喷出,机翼缓缓展开。三人跳进舱内,舱门关闭。墨玄转动把手,地面开始远离。
十分钟后,他们悬停在矿口上方。
“下面没人。”墨玄指着红外镜,“但岩壁有余温,说明不久前有人进出。”
林昭打开夜视仪。矿洞入口被一堆碎石半掩着,像是塌方,但缝隙整齐,明显是人为堆叠。
“降在旁边。”他说。
机关鸟落在五米外的一块平台上。三人迅速下车,林昭拿出手电,带头钻进矿道。通道狭窄,脚下碎石打滑。墨玄从袖中取出一只木蜘蛛,按下机关,蜘蛛爬向深处,尾部拖着细线,每隔一段就点起一盏磷火。
三百步后,岔路尽头出现一间岩室。
门是铁的,上了锁。苏晚晴一脚踹开。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只桐油木桶,每只都贴着标签,盖着红印。林昭凑近看,印章模糊,但能辨认出“工部采办”四个字。
“拍下来。”他说。
相机咔嚓作响。林昭取样瓶刮下桶缝里的粉末,放进密封管。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高纯度硝石与硫磺混合物,与堤基爆炸残留物一致。”
墨玄蹲下摸了摸桶底:“这硫磺……有股火山味。北境才有这种矿脉。”
“狄戎人掺和进来了。”林昭声音冷了。
苏晚晴突然抬手:“别动。”
头顶岩缝传来轻微摩擦声。
一支箭矢破空而下,钉入林昭脚边的石头,箭尾还在颤。
“撤!”苏晚晴抽出剑,另一只手扔出烟雾弹。
白烟瞬间弥漫。第二支箭射穿烟幕,擦过她肩甲,火星四溅。
“走!回起飞点!”林昭抓着样本往回冲。
身后传来脚步声,至少十人,堵住了出口。弓弦拉满的声音清晰可闻。
三人拼命往平台跑。墨玄一边跑一边扭动机关鸟的启动阀。蒸汽喷涌,机翼开始转动。
“快!”他大喊。
苏晚晴最后一个跳上舱门,翻身滚入。林昭扑进座椅,手里的样本瓶死死攥着。
机关鸟离地三尺时,一排箭雨射来。两支扎进尾翼,齿轮发出刺耳声响。
“稳住!”墨玄猛推操纵杆。
鸟身剧烈晃动,擦着岩壁升空。林昭回头,只见矿口火光闪动,有人点燃引线。轰的一声,巨石滚落,彻底封死了洞口。
风在耳边呼啸。地面越来越远,灯火消失在黑暗里。
林昭喘着气,打开相机回看照片。三十只火药桶,标签清晰,印章可辨。他还拍到了墙上一张布告——“矿区重地,闲人勿入”,落款是“江南巡抚衙门”。
“严崇。”他咬牙。
苏晚晴靠在舱壁,扯下肩甲检查。划痕很深,但没破皮。她抬头:“他知道我们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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