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手还停在半空,指尖对着西北方向。广场上的人群没散,反而越聚越多。有人敲铜锣,有人挥帽子,几个孩子围着“强国楼”石碑跑圈。苏晚晴站在他身边,风把她的发丝吹乱了。
他没动,目光落在台下。老农举着麦穗,工匠蹲在地上画图,妇人抱着孩子抬头看。这些人修过路、领过田、送孩子进过学堂。他们不是来听口号的,是来等一个答案。
“下一个工程修什么?”有人喊。
林昭收回手,转身面对人群。阿福已经从楼下跑上来,手里拿着一卷图纸,气喘吁吁地递过去。
林昭接过,展开。
“我们修完路,还要让路生财。”他说。
台下安静下来。
“从今天起,启动南北通商大道。”
话音落下,有人倒吸一口气。
“北起神京,南至扬州,全程两千三百里。一年半内完工。”
底下炸开了锅。
“这道能走马车?”一个布商挤到前排问。
“不止马车。”林昭指着图纸,“能跑机关车,载重五千斤,日行百里。”
“那我运绸缎不用再怕雨天烂在路上?”
“不会。”
“粮食能省多少?”另一个汉子问。
“现在走旧道,十八处险段,每年损耗百万石以上。”林昭翻出第二张纸,“新道避开山洪区、塌方带,运输成本降四成。”
“那是救命!”那汉子一拍大腿。
欢呼声冲起来。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工部主事快步登台,官服都没穿整齐,手里攥着文书。
“林尚书!”他声音发紧,“奉工部令,此工程涉及跨道协调、耗资巨大,须重新论证可行性,暂不准动工。”
全场瞬间安静。
林昭没看他,只问:“有替代方案吗?”
那人一愣。
“我说的是——”林昭转头,“你们工部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能让南方十万担茶丝不烂在仓库里?有没有法子,让北方灾民吃的粮少在路上坏一半?”
对方张嘴,说不出话。
林昭冷笑:“没有吧。”
他回头对阿福说:“拿地图来。”
阿福立刻递上一张大幅图纸。林昭亲手铺开,钉在栏杆上。
图上红线标出旧道十八处高危点,旁边贴着数据表:年均翻车次数、粮食损失量、商旅死亡人数。另一张纸上是新道规划,坡度、弯道半径、排水沟位置全都标注清楚。
“这不是我想修的路。”林昭指着图,“是算出来的路。”
台下有人踮脚看。
“旧道每十里损毁一次,商队雇保镖、买保险,最后全摊在货价上。”林昭敲了敲表格,“百姓买一匹布,三成钱交给了路上的土匪和运费。”
“新道用碎石夯底,水泥封面,路边设驿站、修避险台。”他抬头,“这不是花钱,是省钱。”
工部主事脸色变了。
“可……未经尚书批复,不得擅自立项……”
“我是工部尚书。”林昭看着他,“我现在就在批。”
“但流程上……”
“流程是为做事服务的。”林昭打断,“不是用来卡死事的。”
那人还想争,台下突然有人吼了一嗓子:
“我家出十个壮丁!免费挖土!”
是个扛麻袋的汉子,脸上全是汗。
紧接着,布商也喊:“我捐一百匹绸缎当启动资!”
“我家有牛车五辆,随叫随到!”
“我会打夯!去年运河工地上干过!”
一声接一声,像滚雷。
工部主事站在那儿,手里的文书慢慢垂下来。
苏晚晴走到林昭身边,低声说:“百姓都在看着。”
林昭点头,提高声音:“你们听见了吗?这不是朝廷要修的工程,是百姓自己要的活路!”
台下一片应和。
“要是朝廷迟疑一天,商户多损百两银。”林昭盯着那主事,“搁置一个月,南方十万担茶丝全得烂掉。这些账,你回去写折子的时候,记得算进去。”
那人额头冒汗,终于开口:“我……我这就回工部上报。”
“加急。”林昭拱手,“别拖。”
那人点点头,转身下楼,脚步比上来时慢了许多。
林昭长出一口气。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李元朗那边不会轻易松口,户部肯定要卡预算,地方官也会推诿扯皮。但现在,第一步迈出去了。
他转向阿福:“登记报名的人,先列个名册。”
“已经开始了。”阿福掏出本子,“第一批想去的 mostly 是运河工地的老工人,还有几个铁坊的匠人。”
“挑五十个最熟土方测算的。”林昭说,“明天开始培训测量队。”
“要不要通知各州府征民夫?”
“先不动官面命令。”林昭摇头,“让愿意来的自己报名。我们给饭吃,给工钱,按月结清。”
“有人问能不能带家属一起住工棚?”
“可以。”林昭说,“划出家属区,搭帐篷,烧热水。孩子能上学堂的年龄,就近安排识字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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