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林昭就带着苏晚晴出了营地。
他手里攥着那张施工图,脚步没停。昨晚百姓自发清淤的场面还在脑子里转,铁锹砸进泥土的声音一声接一声。他知道,光靠人力不行,还得钱。
水泥要烧,石料要运,工具要买。三百民工一天下来,光吃饭就是一笔大开销。
阿福没跟来,这次去的是扬州城,不是挖沟修渠的地方。林昭只带了苏晚晴。她走在身后半步,腰间佩剑贴着大腿外侧,步伐稳得像压过千斤重担。
“柳三爷能答应吗?”她问。
“不知道。”林昭说,“但他精明,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中午前进了扬州城。街上人多,车马挤道,绸缎庄、盐铺、铁器行一家挨着一家。万通钱庄在城东最热闹的街口,朱漆大门,门楣高悬匾额,四个大字——“万通钱庄”。
门口两个守卫站得笔直。
林昭上前通报姓名,不到一盏茶工夫,里面传来一声轻笑。
帘子掀开,一人缓步走出。三十出头年纪,锦袍玉带,手摇折扇,眉眼带笑,可那笑意没到眼里。
“林大人亲自登门,”他说,“莫不是要我捐钱修路?”
“不是求捐,是请合作。”林昭拱手。
柳三爷上下打量他一眼:“朝廷修路,何时轮到商人做主?”
“路是官修,财可民助。”林昭从怀里取出一卷纸,“这是系统推演的运输账目——旧道三百里,骡马日行四十里,损耗二成三;新道二百六十里,路面平整,损耗不足一成。一年光运费节省,便值八万两白银。”
柳三爷接过纸页,低头细看。
“你拿得出证据?”
“百姓已自发清淤十丈。”林昭说,“水泥配方已由工坊司备案,石料采自荒山不毁林木。七村农人愿以工代赈,每日记工计酬。账目公开,随时可查。”
柳三爷没说话,手指轻轻敲着纸角。
片刻后,他忽然一笑:“若真如此,我万通为何不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说完转身,抬手击掌三声。
“来人!请扬州十三行会首,半个时辰内齐聚议事厅!”
林昭站在原地,风吹动衣摆。苏晚晴依旧不动声色,手按剑柄,目光扫过院墙两侧。
半个时辰后,议事厅坐满了人。
十八张紫檀椅,油纸灯照亮一张张脸。盐商、布商、铁器行老板、粮栈掌柜……全是扬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林大人说得轻巧。”一个穿灰袍的老者开口,是盐商周掌柜,“王家昨儿才去府衙告你‘擅动地脉’,今日你就来我们这儿要钱?”
“正因为有人阻挠,才更需诸位挺身而出。”林昭声音平稳,“他们怕路通,是因为垄断了水运漕口。你们若联手出资,便是打破了他们的独食。”
他展开地图,指尖划过几处标记:“扬州至神京,设五座标准货栈。货物中转、仓储、保价一体运营。谁投资,谁经营,官府只监管不插手。”
厅内一时安静。
有人低头算账,有人交头接耳。
柳三爷起身,端起茶盏:“我万通先认两万两。”
全场哗然。
“货栈选址,我要最北那一处。”他又说。
“若路不成,钱打了水漂,你担得起?”布业董老板皱眉。
“我担不起。”柳三爷微笑,“但林大人担得起。他敢让百姓记工簿、晒账目,就说明不怕查。这样的人,我才信得过。”
他看向林昭:“你说降低四成成本,那我就赌这四成利润。诸位,是继续被豪强卡脖子,还是自己握条大道?”
没人再说话。
铁器行陈老板拍案而起:“我出五千!”
“三千!”绸缎李氏紧跟着喊。
一笔笔银两登记造册。账房先生手不停写,墨迹未干就翻下一页。
当最后一笔落定,账房捧出汇总单:“首期集资,十万零七千两。”
林昭闭眼,心里默念。
【强国基建系统提示:资金充足,筑基阶段可启动】
他睁开眼,向满厅商贾深深一揖。
“此路不通则已,一旦贯通——”
“便是诸位商行遍天下之始。”
厅内响起掌声。
柳三爷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银票清单:“第一批三万两,明日就能拨付。水泥一到,立刻开工。”
林昭点头。
“你信我?”他问。
“我不信官。”柳三爷说,“我信账本。”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苏晚晴始终没说话,站在角落,手一直搭在剑柄上。直到散场,她才走近:“下一步呢?”
“等水泥。”林昭说,“然后挖第一段路基。”
柳三爷送他们到庭院。天色渐暗,灯笼刚点。
“你知道最难的是什么吗?”柳三爷忽然问。
林昭摇头。
“不是筹钱。”柳三爷说,“是让人相信这条路真的能通。”
林昭看着他。
“现在信的人多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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