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站在扬州城外的营地边缘,手里捏着柳三爷刚送来的首批三万两拨款文书。纸面平整,字迹清晰。阳光照在银票清单上,映出一层淡淡的光。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远处一阵马蹄声急促逼近。
一匹快马冲进营地,骑手翻身下马,举起一道工部令。
“奉工部郎中李元朗之命,《南北通商大道预算调整令》即刻生效——削减三成经费,原定十万七千两,现批七万五千两。”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死寂。
阿福第一个冲上来:“凭什么?我们钱都筹齐了!”
工匠们围拢过来,脸色发白。有人低头看地,有人攥紧拳头。一个老石匠喃喃道:“少了三万两千两……石头买不起,水泥也烧不满窑。”
林昭没说话。他接过文书,手指在“削减”二字上停了片刻,然后慢慢折好,塞进袖中。
他知道,这不是财政问题。
是打压。
当晚,营地灯火未熄。林昭坐在桌前,面前浮现出半透明的系统界面。他调出【成本-质量关联模型】,输入当前材料参数和施工标准。
系统迅速生成对比图:若使用劣质石灰岩与松散黏土,路面承重能力下降五成,三年内必现大面积龟裂;而按原计划采用青岗岩与特制黏合料,可维持十年以上稳定通行。
他命阿福连夜绘制图表,标注每种材料的抗压值、吸水率、耐久年限。图纸画完时,天已微亮。
第二天清晨,监理官带着车队进了工地。五辆大车满载灰白色碎石,车轮碾过泥地,扬起尘土。
“这是新批的石料。”监理官抖了抖袖子,“便宜三成,够用就行。”
林昭走上前,抓起一把石子,指腹搓了搓。粉末簌簌掉落。
“这石头一泡水就散。”他说。
“上头定的,我只管执行。”监理官冷脸,“你要是不服,去工部告我去。”
苏晚晴从后方走来,手按剑柄:“你们拿百姓血汗钱买劣货,就不怕塌了路砸死人?”
监理官冷笑:“一个女子也敢在这指手画脚?”
林昭抬手拦住她。他看着满地碎石,忽然开口:“我不拦你换料。”
众人一愣。
“但我请求做一场试验。”林昭指向工地东侧,“划出两段十步长的路基,一段用你们的新料,一段用原来的青岗岩。压实洒水,三天后验看结果。若新料不裂,我当场交印,自请罢职。”
监理官眯眼:“你要赌?”
“不是赌。”林昭说,“是让所有人亲眼看见,什么才是真东西。”
消息传开,附近村民纷纷赶来围观。有人搬来板凳坐着等,有孩子爬到土堆上看。赌局悄悄立了起来——一坛酒押原材胜,三斤米押新料稳。
第三天清晨,大雨刚停。
林昭带着工匠走到试验段。左侧新料铺的路段已经不成样子。雨水渗入后,表面鼓起泥包,石块之间裂开蛛网般的缝,一脚踩下去,直接陷进半尺深的烂泥里。
右侧原材段则完全不同。表面湿润,但结构完整,踩上去坚实如初。
监理官脸色变了。
“雨太大了,不能算数!”他强辩。
林昭不做声,挥手示意阿福动手。几个工匠抡起铁镐,掘开断面。
劣料基层松散无序,碎石混着黄泥,像随意堆砌的垃圾;而原材层分明,底层夯土密实,中间加筋竹网,上层青岗岩咬合紧密,胶结料渗透均匀。
人群哗然。
“我投了一百个工日!”一个年轻民工喊,“你们想让我修的路三年就烂?”
“我家出了五两银子!”另一人怒吼,“不是给你们糟蹋的!”
商贾代表也围上来。布行的董老板指着监理官:“你敢说这账对得起良心?”
林昭站上高台,展开那张系统生成的对比图。数据清晰,条目分明。
“诸位所投之资,不是为了建一条三年即毁的烂路。”他说,“是想让北边的粮、南边的盐、山里的茶、海边的鱼,能安稳运出去。是想让挑担的老农少走两个时辰,多卖一筐菜。”
台下安静下来。
“这条路不通则已。”林昭声音不高,却传得很远,“一旦动工,就得经得起十年风雨,扛得住千车万马。”
话音未落,一名信使策马而来,跳下马递上一封信。
林昭拆开看了一眼,收进怀里。
他看向监理官:“预算恢复了,材料准按原案执行。”
监理官嘴唇动了动,最终低头抱拳:“我……即刻上报。”
林昭没再多说。他转身走向废料区,对阿福下令:“组织人手,把劣质石料清出去。原材今天下午就到,晚上开始筑基。”
工匠们立刻行动起来。有人推车,有人挥锹,有人检查工具。那个曾犹豫停工的老石匠,主动蹲在地上教新人怎么筛砂。
苏晚晴走过来,看了他一眼:“你不恨他?”
“恨没用。”林昭说,“只要路还在修,他们就压不住。”
她点点头,转身去检查民工伙食点。锅灶冒着热气,粥桶旁摆着咸菜碟。
林昭站在重新平整的路基旁,手里拿着下一阶段施工图。风吹起他的衣角,图纸边缘微微翻动。
远处山峦起伏,晨光洒在工地上。第一段正式路基的轮廓已经开始显现。
阿福跑来报告:“西侧排水沟挖好了,等您去看。”
林昭应了一声,正要迈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回头,看见监理官正指挥人装车,把剩下的劣料运走。其中一块石头滚落路边,裂开一角,露出内部蜂窝状的空洞。
林昭盯着那块石头,没再说话。
阿福催他:“林大人,咱们走吗?”
林昭点头,抬脚往前走。
他的靴底踩过一段夯实的土基,发出沉闷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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