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段排水沟塌了。
林昭听到消息就往那边跑,脚底踩着碎石打滑了一下也没停。苏晚晴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抓着刚才发下来的粮票登记册。
塌陷不大,没人受伤,但一段边坡被雨水冲出个口子,土块混着碎石滚进沟里。林昭蹲下去抓了把泥,土很松,一捏就散。
“光修路不行。”他说,“山水一来,路基就毁。”
苏晚晴站在旁边看着那道豁口:“这条路得穿件衣裳。”
林昭没说话,脑子里过的是系统里的模块。水利工程、道路结构他都懂,可绿化这一块,古代没人当回事。官府修路,通了车就算完事,谁管三年后是不是被水啃烂。
他正想着,远处走来一个人。
素布衣裙,背着药篓,脚步轻快。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亮得很。她走到塌陷处,蹲下来看了看土层,又拔起一根枯草翻了翻根。
“这儿种忍冬最好。”她说,“根扎得深,不怕旱,叶子能护土,花采下来是好药,治风热,解毒疮。”
林昭抬头。
这人他见过,是白芷,苏晚晴的师姐,游方行医的女大夫。
他没急着回话,手指悄悄摸到袖子里的玉佩。光幕一闪,输入“忍冬”。
【植物名称:忍冬(金银花)】
【适应性:强|耐旱耐贫瘠|成活率预估:87%】
【功能:固土防蚀、药用价值高、可推广种植】
【推荐指数:★★★★☆】
数据出来,林昭心里有底了。
“你说的忍冬,现在能找到苗吗?”他问白芷。
白芷站起身拍了拍手:“野的多的是,山沟里就有。要是想大规模种,得先育苗。我一路巡诊,正好可以带种子过去,教百姓怎么种。”
林昭点头:“不光是种,还得管。谁种谁养,收成归自己,但必须保证边坡覆盖率。”
白芷笑了下:“你这是把治病和修路绑一块了。”
“本来就是一回事。”林昭说,“路坏了要修,土松了要固,人生病要治,道理一样。”
旁边几个工匠听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开口。
“种花?咱们累死累活铺石头,现在又要种草?”那人嘟囔,“又不能吃。”
林昭转身走过去:“这不是种花,是护路。你们想想,今天这沟要是没塌,明天可能就是整段路基滑了。到时候重修,十倍人力都不够。”
他又指着远处已经铺好的路面:“我们现在省一道工序,将来就得赔一条路。”
另一个老匠人插话:“我家老人倒是常采金银花煮水,说能清火……”
“那就是了。”林昭接上,“这东西本来就在民间有用。现在我们把它变成护路的一部分,既省钱,又能让百姓多条生计。”
人群安静了几秒。
有人低头琢磨,有人抬头看边坡。
阿福这时候从后面赶来,听见了对话,立刻说:“我可以组织人轮值养护!分段包干,记工换粮票!”
林昭看了他一眼:“行。你负责协调,每五里设一个养护点,种苗由白芷统一提供。”
白芷从药篓里拿出一张纸,摊在地上:“我画了个图。株距三尺,行距四尺,斜坡上交错栽,根系互相拉住土层。驿站空地也能种,将来还能搭棚采花。”
她用小石子压住图纸四角,手指点着标记的位置。
林昭蹲下来看:“这个密度合适。等第一批苗出来,先在东段试种五十丈,观察一个月。”
苏晚晴也凑近看了看:“要不要加点其他草本?比如车前草,也是常见药,贴地长得快。”
白芷摇头:“先一种。百姓刚接触,太多品种容易乱。忍冬皮实,见效快,等他们看到好处,自然愿意扩种。”
林昭站起来:“那就定下来。边坡、护墙脚、排水沟沿,全部规划进去。施工队每完成一段,就要同步完成绿化段。”
他转向阿福:“你现在就去通知各段负责人,明天开始清理边坡杂石,准备栽种。”
阿福应了一声,转身跑了。
工匠们陆续散开,有人嘴里还在念叨“种药护路”,但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抵触。
林昭站在原地,看着白芷卷起图纸塞进药篓。
“你打算去哪儿建第一个育苗点?”他问。
“前面三十里的柳树屯。”白芷说,“那儿靠水源,又有闲置菜园,改造成苗床最方便。我今晚就动身。”
苏晚晴递给她一袋干粮:“路上小心。”
白芷接过,笑了笑:“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
她背起药篓,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下。
“你知道忍冬什么时候开花吗?”她问林昭。
林昭摇头。
“五月。”白芷说,“先是白的,过几天变黄。两条藤缠在一起,黄白相映,所以叫金银花。”
她顿了顿:“等花开的时候,这条路自己就能治病。”
说完她抬脚走了,脚步轻快,没回头。
林昭和苏晚晴留在原地。
远处工地上,民夫已经开始清理塌陷区的碎石。锤子敲石头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有人喊号子,有人搬土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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