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面烟尘滚滚,林昭正要下令布防,一匹快马冲进营地。马上士兵翻身下马,递上火漆令箭:“圣旨到,召镇国公即刻返京,不得延误。”
林昭没说话,把令箭收下,转身走进帐篷。他脱掉沾满水泥灰的外袍,换上干净官服。阿福站在门口,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我知道。”林昭系好腰带,“墙可以慢修,但人必须走。”
半个时辰后,他骑马出城,身后只带两名随从。朔方的风还在吹,但他已经不在了。
三日后,神京庆功宴在太极殿外设席。文武百官列座,酒未动,乐未起。殿前铜炉燃着松香,宫灯一排排亮着。
林昭到场时,众人目光齐刷刷扫过来。有人点头,有人低头喝酒,没人起身相迎。
他走到自己位置坐下,刚拿起茶杯,就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
秦枭来了。
他穿着锦衣卫指挥使的黑甲,手里捧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盖着黄绸。
全场安静。
秦枭站定,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昭,朔方筑城、屯田安民、破敌制械,护国有功,封镇国校尉,领军工司事,赐金印紫绶,世袭罔替。钦此。”
林昭起身跪地,双手接过金印。
底下有人轻笑。
是李元朗。
他端着酒杯,嘴角翘了一下,声音不大不小:“寒门出身,一步登天,还真是奇事。”
旁边一位老臣低声接话:“军工司掌全国兵器制造,历来由勋贵子弟执掌。这么大的权,给个书生?”
另一人摇头:“他懂打仗吗?会炼铁吗?还是说……靠那什么水泥就能当将军?”
议论声渐渐响起来。
林昭没看他们,只把金印放进袖中,然后举起酒杯,朝主位方向遥敬。
没人回应。
秦枭收了圣旨就走了,像来时一样突然。宴会这才真正开始。
酒过三巡,有人跳舞,有人吟诗。林昭吃得很少,一直在听。
李元朗喝到半醉,忽然起身,走到他桌前。
“林校尉。”他语气平静,“你现在管军工司,以后我要调一批军械,你批不批?”
林昭抬头:“按规矩办,该批就批。”
“规矩?”李元朗冷笑,“你在朔方查柳家账本的时候,怎么不说规矩?你知道那一本本账后面是谁在管事吗?”
林昭放下筷子。
“我知道。”他说,“我也知道那些铁器是怎么流到狄戎手里的。”
李元朗眼神一闪。
“你查得越深,摔得越狠。”他压低声音,“有些人,不是你能动的。柳三爷只是个开始。”
林昭盯着他:“那你呢?李大人清白吗?”
这句话让李元朗僵了一下。
“你说什么?”他声音冷了下来。
“我说。”林昭站起身,和他对视,“如果你没参与通敌卖械,没贪过一两银子,没在账本上动过一笔假数,那你怕什么查?”
李元朗脸色变了。
周围几桌的人全停了动作。
“你别以为封了个校尉就能无法无天。”他咬牙,“朝中不是你书院讲学,容不得你胡来。”
“我不是胡来。”林昭声音不高,“我是按律办事。谁有问题,谁就该被查。”
两人对峙片刻,李元朗最终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林昭没坐回去。
他走出宴席区域,来到宫廊下透气。夜风吹得灯笼晃动,影子在地上乱跳。
他知道刚才那番话会传出去。但他不在乎。
该来的总会来。
他摸了摸袖中的金印,冰冷坚硬。
这不是荣耀,是战书。
远处宫门处,一名身穿异族服饰的男子牵着马走出来。他戴着斗笠,帽檐压得很低。守门侍卫检查了通行文书,挥手放行。
那人翻身上马,没有回望,直接出了皇城。
他的马鞍内侧缝着一块布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北渊·阿史那部密使。
林昭站在廊下,忽然转头看向宫门方向。
那边已经没人了。
但他感觉到了什么。
他记得在柳家账本里,有个代号叫“北线”的资金流向,一直查不到终点。当时系统提示过一次:【可疑交易关联外部势力,建议追踪】。
现在想来,那笔钱可能早就进了京城。
他正要叫人,远处传来钟声。
三更了。
宴席还没散,但很多人已经离席。林昭看见沈砚从里面出来,朝他走来。
“听说你和李元朗对上了?”沈砚皱眉。
“嗯。”林昭点头。
“你要小心。”沈砚压低声音,“我刚听到消息,户部最近有三笔军费拨款被悄悄改了去向,名义是修河,实际去了江南两个私窑。”
林昭眼神一凝。
“哪个私窑?”
“一个是柳家旧址,另一个……”沈砚顿了顿,“叫‘永通记’,背后是李相门生。”
林昭明白了。
这不是简单的贪污。
这是要把军工体系重新塞回旧人手里。
他刚拿到军工司的权,对方就开始动手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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