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跪在地上,声音急促。林昭没有多问,转身就走。
他大步穿过校场,士兵们正在操练,没人敢出声。阿福跟在后面,手里抱着刚收起来的铠甲图纸。林昭脚步没停,直奔议事厅。
门推开时,西南密使已经站在里面。他穿着旧褐袍,脸上有风沙留下的裂痕,腰间佩刀未解。看见林昭进来,他单膝跪地,从怀里取出一封火漆信。
“明州港危。”他说,“蛮族集结三千人,藏船于黑水湾,等狄戎牵制北境大军,便顺海而下,烧毁粮仓,断我东南命脉。”
林昭接过信,打开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事态严重。明州港是海外运粮唯一入口,每年六成稻米从此上岸。若被毁,不止百姓挨饿,军粮也会断。
他把信放在桌上,问:“你从哪来?”
“西南道安抚司。”密使抬头,“我叫陈九,守港第七日发现异动。蛮族不是小股劫掠,是有计划突袭。他们买了火油、铁钉、长梯,连攻城锤都造好了。”
林昭点头。他知道西南蛮族这些年一直不安分,但没想到敢打明州主意。
“你带来的消息,我能信吗?”
“我能死在这。”陈九说,“我兄弟三人,两个死在码头夜巡,只剩我活着出海报信。我身上这伤,是跳崖时被石头划的。”
林昭看着他脖颈处那道深疤,沉默两秒,转身走到墙边,抽出一支令箭。
“来人!”
门外亲兵应声而入。
“去工坊叫墨玄,再去城南找柳三爷,半个时辰内必须到议事厅。再传我命令——阿福带二十名工匠,准备南下。”
亲兵领命而去。
不到一刻钟,墨玄和柳三爷先后进门。墨玄一身灰布衣,手里还拿着半块齿轮。柳三爷穿绸衫,满脸不情愿。
“又出什么事?”柳三爷一进门就抱怨,“我正算账呢,你说见我就见?”
林昭没理他,把密信递过去。墨玄也凑过来一起看。
看完后,墨玄皱眉:“海上作战,不同于陆地。我们无战船,无水师,港口连防波堤都没有,怎么守?”
“那就别守。”林昭说,“我们要打出去。”
两人同时抬头。
“你是说……主动出击?”墨玄问。
“对。”林昭走到桌前,铺开一张地图,“蛮族敢动手,是因为知道我们水军弱。他们以为只要避开正面战场,就能偷袭得手。但我们偏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船,能比他们的更快、更硬、更能打。”
他指着地图上的黑水湾:“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一条航道进出。他们觉得隐蔽,其实是个死地。如果我们有一支蒸汽动力战船,天亮前出发,中午就能到。等他们发现,炮口已经架好。”
柳三爷冷笑:“说得轻巧。你知道造一艘战船多少钱?木料、铁板、帆布、绳索,光是一艘中型船就得八千两白银。你还想装蒸汽机?那得加钱三倍!”
林昭盯着他:“你当年卖劣铁给狄戎,赚了多少?”
柳三爷脸色一变。
“我没查你,不是因为你干净。”林昭声音压低,“是你现在还有用。军工司要用你的商路调物资,江南窑炉要靠你供砖。但你要搞清楚——你现在不是为自己赚钱,是为这个国家做事。”
他拿起桌上账本,直接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纸页散开。
“你还记得那些死在边关的士兵吗?他们穿的是你提供的烂皮甲,挡不住一把弯刀。现在敌人又要来烧粮仓,饿死百万百姓。你告诉我成本?成本就是命!”
满屋寂静。
柳三爷低头站着,额头冒汗。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林昭缓了口气:“我不是要你赔罪。我要你明天就开始调材料。我要水泥、耐火砖、铁板、铜管,全部优先供给明州港。你要是拖一天,我就换人做这笔生意。”
柳三爷终于点头:“……我办。”
“不只是办。”林昭盯着他,“你要亲自去。我要你在七日内,把深水码头的地基建起来。没有这个,战船下不了海。”
墨玄这时开口:“蒸汽机改造可行。我在工坊试过浮力舱结构,加上密封隔层,能在海上运行。传动轴需要加固,燃料舱要防水,但都不是难题。”
“多久能出第一艘?”林昭问。
“图纸三天内可定。材料到位的话,一个月能试航。”
林昭点头:“够快。”
他转向门口:“来人!”
亲兵再次进来。
“拟三道命令:第一,命阿福率工匠队即刻南下,携带水泥配方与施工图,明日必须赶到明州港;第二,调江南工坊司十座窑炉专产耐火砖,每日产量不得少于五百块,由柳家负责运输;第三,征沿海民夫三千人,以‘屯田换工’方式参与建设,每人每日供粮两斤,完工后分田五亩。”
亲兵记下,飞奔而去。
柳三爷看着地上散落的账本,低声说:“你这是逼我倾家荡产。”
“你还没到那一步。”林昭说,“等百姓吃上饭,士兵穿上好甲,你自然会有回报。但现在,国家要先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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