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接过镇国校尉的印信后,当天就去了工部领了批文。皇帝准他建官营铁坊,专管军农铁器铸造。他没在神京多留,第二日一早就带着阿福出了城。
城西五里外有片荒地,背靠山丘,前临溪流,运料取水都方便。林昭站在坡上看了半刻,指着那片平地说,就这儿。
阿福立刻招呼民夫开始划界。石灰粉洒出四方轮廓,木桩一根根钉进土里。林昭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摊开,那是系统刚给的【高炉炼铁模块】。图纸上画着炉体结构、鼓风装置和排渣口位置,连耐火砖怎么砌都有说明。
“照这个建。”林昭把图交给阿福,“先打地基,深三尺,夯五遍。”
阿福点头,扯嗓子喊:“听好了!地基按新法来,谁偷工减料,当场赶走!”
工匠们围上来看图,有人嘀咕:“这炉子比咱们平时用的大了三倍,真能成?”
“不是平时用的那种。”林昭说,“这是高炉,一天能出铁千斤。边关城墙要加厚,将士的刀枪得换新,百姓种地也缺好犁头。咱们造的不是铁,是命。”
没人再说话。一群人低头干活。
苏晚晴骑马从南边绕了一圈回来。她跳下马,走到林昭身边,“附近几个村这几天来了不少生人,挑水的、卖炭的,看着不像正经营生。”
“盯紧点。”林昭说,“现在动的是铁,后面动的就是权。有人坐不住,很正常。”
“我让两个老兵扮作民夫混进村子,夜里轮着守坊。”苏晚晴说,“东墙那边树太密,得砍掉一片。”
林昭点头,“你安排。”
太阳落山前,地基轮廓已经清楚。四面围墙的位置都埋了桩,中间主炉区挖出了深坑。阿福拿尺子量了一遍又一遍,确保尺寸没错。
第二天早上,林昭刚到坊口,就看见坊门两侧贴了明黄告示。是圣旨誊本,写了皇帝亲批,准林昭设官营铁坊,诸司不得阻挠。
“我昨晚带人贴的。”阿福说,“浆糊刷了两遍,不怕风吹。”
林昭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
中午时分,外面传来脚步声和铁甲碰撞声。一队衙役列队走来,领头的是工部郎中李元朗。他穿着官服,脸色沉得像要下雨。
“奉令巡查!”李元朗站到坊门前,抬手指着告示,“谁准你们在此私铸铁器?按《大乾律》,民间不得擅立铁坊,违者杖一百,流三千里!”
周围工匠停下活,远远站着不敢靠近。
林昭走出来,站在台阶上,没说话。他从袖中抽出一份明黄卷轴,展开。
“李大人。”他说,“我这不是私铸。这是圣旨,皇帝亲批,建官营铁坊,专供军需农具。你要查,可以去御前查。”
李元朗盯着那道圣旨,脸僵住。
“你说是就是?”他声音发紧,“谁知道是不是伪造的?”
林昭冷笑,“你可以具本奏于御前。但在皇帝未下旨之前,我这里照常施工。你今天带人闯进来,惊扰匠作,耽误工期,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李元朗咬牙,“你别以为有几分功劳就能无法无天。铁器之利,历来归于商户纳税供养朝廷,你搞官营,断的是多少人的活路!”
“活路?”林昭往前一步,“边关将士用的刀钝了,砍不死敌人,他们的活路在哪?农民用的犁三年换一把,地越种越薄,他们的活路在哪?你口中的‘活路’,不过是豪强囤铁抬价,盘剥百姓的生意罢了。”
周围工匠听得清楚,有人悄悄握紧了拳头。
李元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很好。你等着,这事没完。”
他一挥手,“走!”
衙役队伍撤了。尘土落下,工地重新响起锤声和号子。
林昭转身走进坊内,在空地上站定。他拍了拍手,所有人停下活围过来。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他说,“怕官府再来封,怕干到最后一场空。我告诉你们,不会。”
他指了指头顶,“圣旨在上,我在下。只要我还站着,这坊就不会倒。”
“这炉子建起来,出的第一批铁,是给朔方军的刀剑。第二批,是江南水渠的铁闸门。第三批,是铺向西南的铁轨钉。”
“你们手里搬的每一块砖,都是在修国本。你们打出的每一锤,都在改这个世道。”
人群安静。有人低头抹了把脸。
“我不给你们画大饼。”林昭说,“干一天,发一天工钱,比市价高两成。伤了病了,医馆免费治。死了,家里领抚恤。这些,写进了章程,贴在坊门口。”
他看向阿福,“从今天起,你负责督工。谁懈怠,记名字;谁出力,记功。”
阿福挺直腰,“是!”
苏晚晴走过来,“南墙我已经布了两人,夜里两班轮守。东侧林子今晚就砍,留出视野。我认得几个老卒,明天调来当巡更。”
林昭点头,“安全交给你。不能让人半夜放一把火,把心血全烧了。”
太阳下山,民夫散去,工匠留下几人继续整理工具。阿福带着两个徒弟在核对明日要用的石料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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