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靴子踩在金砖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站在大殿中央,手里提着红绸封印的箱子,身后阿福带着三名工匠抬着木箱走上玉阶。
百官列立两旁,有人低头不语,有人眼神闪烁。
皇帝坐在龙座上,没开口。
林昭打开箱子,把东西一件件摆出来。
一块黑灰色的铁锭放在最前,表面粗糙,边缘有裂纹。旁边是一张纸,上面写着检测结果:碳含量不足,杂质超标三倍。再旁边是半张账册残页,右下角印着工部云纹边。最后是一份供词,写着“周文远指使,熔劣矿、造假铁、卖南市”。
林昭抬头:“陛下,这是昨夜查出的伪铁证据链。从原料到销售,全部打通。幕后之人用废弃窑口重炼生铁,掺入废渣,降低成本四成,流入十九家商铺。”
兵部侍郎立刻上前一步:“可有证据证明这些铁进了军备?”
林昭点头,从箱底抽出一份边军报文:“三个月来,各地上报回炉补铁八百余斤。其中江州营送修腰刀十七把,经检测,六把刃体含杂质严重,已有微裂。若不上阵则已,一旦交战,必断无疑。”
满殿一静。
礼部一位老臣出列:“林大人此举,可是要断民间铁匠活路?自古铁器买卖由民自营,如今设官坊专管,岂非与民争利?”
林昭看向他:“请问老大人,您家中用的菜刀,若是三天就崩口,您还觉得这是‘营生自由’吗?”
那人一愣。
林昭继续说:“铁器不是布匹茶叶,它翻地能增产,造车能运粮,打刀能护命。质量不过关,农夫白忙一年,士兵死于战场。这不是生意,是性命。”
工部老尚书拄着拐杖走出来:“老夫不懂什么成分图谱,但我知道,江南水闸用的就是林大人的高炉铁。三年了,没一根钢筋出问题。他建的桥,牛车日行千趟也不塌。这种铁,民间小炉根本炼不出来。”
另一名官员冷笑:“说得冠冕堂皇,可百姓都说,官坊铁价贵,买不起。”
林昭转身招手,阿福递上一本册子。
“这是官铁成本明细。每口犁头耗煤三斤、人工两个时辰、耐火砖五块。售价三百文,利润不足五十文。而市面上所谓‘平价熟铁’,卖二百文,实际用的是淘汰炉渣加土法冶炼,成本不到三十文。”
他顿了顿:“他们压价,不是为了惠民,是为了挤垮正规作坊,让百姓只能买他们的烂货。”
人群中响起低语。
有人问:“那以后所有铁都得官府做?”
林昭摇头:“不必。臣请定策:官铁为主,私铁为辅。凡生产铁器者,必须送检,合格后加盖编号章,方可入市。不合格者,查封作坊,三年不得重开。”
“这不就是垄断!”
“不是垄断。”林昭声音提高,“是标准。没有标准,就有人拿劣货骗人。有了标准,谁都能做,但必须达标。做得好,百姓自然选你。”
皇帝一直没说话。
这时他站起身,走下台阶。
他先拿起那块劣铁,翻看断面,又摸了摸官铁的切口。然后走到兵部侍郎面前,接过那份边军报文,一个字一个字看完。
大殿里没人出声。
良久,皇帝开口:“朕问一句——若朕的将士,拿着这种铁刀上阵,能活几合?”
没人回答。
皇帝把手里的铁锭往地上一摔,发出刺耳的响声。
“依林昭所奏,即日起,定‘官铁为主’为国策。所有铁料生产流通,归工坊司统一监管。凡入市铁器,须经检测、编号、登记。违者,以欺君论处!”
圣旨当场拟就,太监宣读完毕。
林昭跪地接旨。
百官随之行礼。
退朝时,宫门外已有百姓聚集。听说朝廷定了新策,当场欢呼起来。
“终于管了!我那犁头才用十天就断,原来是假铁!”
“我家儿子在边军,要是用这种破刀打仗,怎么活?”
消息传得很快。
当天下午,南市十九家涉案商铺被查封,王记铁铺老板押赴衙门受审。城中各大铁匠铺主动送来样品要求检测,合格的领到编号铜牌,贴在门口。
林昭回到官邸,桌上放着刚印好的《铁器质量管理办法》初稿。
他翻开第一页,开始修改。
“第一条,设立三级检测点:州府设总检所,县镇设分验站,重点村落设流动车……”
门外传来脚步声。
阿福进来报告:“大人,西南急报。”
林昭抬头。
“蛮族突破哨卡,烧毁粮道两处。边军请求紧急调拨精铁三千斤,用于修补兵器和加固城门。”
林昭放下笔,起身走向地图墙。
他盯着西南边境看了很久。
然后说:“通知工坊,所有生产线转为战备优先。合格官铁,先供边军,再发农户。”
阿福应声要走。
林昭又叫住他。
“把编号规则改一下。”
“怎么改?”
“从今天起,每批军用铁料,在编号后面加刻一个‘战’字。”
阿福点头出门。
林昭坐回案前,提起朱笔,在《管理办法》最后一页写下补充条款:
> 第二十七条:凡供应边军之铁器,除常规编号外,须额外标注“战”字标识,责任追溯至炉长、匠头、监工三人。
写完,他吹干墨迹,盖上私印。
窗外天色渐暗。
远处工业园的烟囱还在冒烟。
机器没停。
生产线还在转。
林昭站起身,走到窗边。
他看见工坊方向有火光闪动,那是高炉在夜间作业的炉焰。
突然,一名信使骑马冲进街口,直奔官邸大门。
马速太快,撞翻了门口的灯笼架。
火光落地,溅起一片火星。
林昭看见那匹马在台阶前急停,信使翻身下马,手里紧握一封火漆密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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