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冲上台阶,手里抱着一块变形的铁片,脸色发白。林昭转身接过,指尖划过裂纹边缘。系统光幕无声弹出,一行字浮现:【战损分析完成——受力三次,主结构未断,失效原因为铆钉松动导致应力集中】。
林昭提笔在纸上写下:“非铁之过,乃装配之疏。”写完抬头,“去叫阿福,召集工坊匠头,半个时辰后校场集合。”
阿福来得最快,裤腿还沾着炉灰。他站到林昭身边,听见命令后立刻跑去通知其他人。七名骨干匠人陆续到场,站在校场石板上等着发话。
林昭把铁片举高,“这是玉罗关送回来的残件。蛮族攻城三夜,这根加固梁扛住了冲车四次撞击,最后只是因为连接件没拧紧才脱落。”他放下铁片,“我们炼的铁没问题。但百姓不知道。他们只听说‘边关打仗用了新铁’,却看不见具体好处。”
他扫视众人:“三日后办推广会。地点就在这儿。我要让全城人亲眼看到,官铁怎么劈开山岩,怎么挡住敌刀,怎么让犁头多翻十亩地。”
有人问:“展什么?”
“农具和军器都展。”林昭说,“找两把最老的熟铁刀,再拿我们的精铁刀,当众对砍。选一口旧木犁,装上我们的铁铧,拉牛耕地。还要搭个台子,把这块残铁修好,摆在正中间。”
阿福记下要点,低声问:“要不要报官加派守卫?”
林昭摇头:“不声张。现在越热闹,越容易被人钻空子。咱们自己盯紧就行。”
***
第二天清晨,阿福照例巡坊。他走南市铁器街,发现一个穿褐袍的男人蹲在摊前看钉耙。那人不问价,也不还价,只盯着摊主背后的仓房门看。
阿福不动声色,绕到隔壁布店借了二楼窗口。他看见那男人起身离开时,右手快速在墙上划了道痕,像是记号。
中午他又去北巷,见同一人站在水渠边数石墩。有巡逻兵路过,他低头避让,袖口露出半截皮绳,挂着块刻符的小木牌。
阿福回坊后立刻画出行踪图,送到林昭案前。
林昭看着图纸,手指点在几个节点上:“绕开工坊大门,专走后巷;查排水口宽度,量墙基高度;还在三个拐角做了标记。”他冷笑一声,“这不是买家,是探路的。”
“要不要抓?”阿福问。
“别急。”林昭合上图纸,“放他继续走。让他觉得没人发现。你挑两个机灵学徒,远远跟着,记下他住哪儿,见了谁。”
阿福点头出去。
当晚那人住进了西街一家小客栈。学徒回报,说他晚饭后去了趟茅厕,回来时衣服湿了一角,像是蹚过水沟。
第三天上午,阿福亲自带队,在城门设卡查私铁。每辆车都开箱检查,重点盯外来商货。
快到午时,一辆驴车被拦下。赶车的是个老头,说是运陶土。阿福掀开草席,摸到底层夹板里有硬物。撬开一看,是卷羊皮图。
图上画着铁坊布局,标注了高炉位置、仓储区、夜间巡更路线。背面用炭笔写着几行符号,明显不是汉文。
阿福不动声色,让人把老头和货一起带回坊内偏院。他自己直奔校场。
林昭正在指挥搭展棚。他接过羊皮图看了一眼,又翻出那串符号对照,“这是狄戎部族的暗记,记录水源距离和墙体承重能力。”他抬头,“人呢?”
“关在东厢房,还没动。”
“先别审。让他等一会儿。越等越慌。”
***
天黑后,林昭带阿福进去。
密探坐在凳上,双手抱胸,一言不发。
林昭不说破身份,只让人抬进一堆残兵器。都是从玉罗关缴获的蛮族刀矛,锈迹斑斑,刃口卷曲。
“认得吗?”林昭问。
对方闭眼不答。
林昭拿起一把断刀,指着柄尾一处刻痕:“你们部族长老喜欢在武器上留记号。这一批是去年冬天打的,材料用的是河滩废铁,含硫太高,一撞就裂。”
密探眼皮跳了一下。
林昭继续:“你在城里转了两天,画了图,做了记号。想偷高炉图纸?可你知道我们现在的炉子是怎么建的吗?”
他拿出一张纸,上面全是数字和尺寸,“温度要控在一千二百度以上,耐火砖必须用高铝黏土烧制,鼓风要用双缸活塞式风箱。这些你能记住?带得出城?”
密探终于开口:“你们……迟早会被灭。草原大军一到,这点铁坊算什么。”
“那你看看这个。”林昭挥手,阿福把那块残铁抬上来,“这就是你们冲了三夜没能打破的城门梁。它坏了,是因为工人忘了拧紧螺丝,不是铁不行。我们现在已经在改流程,每个连接点都要双重固定。”
他盯着对方眼睛:“你们靠蛮力撞门,我们靠设计防撞。你说,谁更能撑下去?”
密探低头。
林昭再问:“谁派你来的?”
沉默很久,那人终于吐出一句:“长老说,推广会那天人多混乱,让我们制造骚动,趁机闯入核心区,拍下图纸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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