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站在大殿东侧,皇帝那句“周记炭车再次失踪”还在耳边。他没动,手指轻轻捏了下袖口的布料。刚才那个小太监离开时露出的铁链暗纹,和五号炉爆炸前车夫袖口的一模一样。
乾宗盯着他:“你早就知道有人在搞鬼,对不对?”
林昭抬眼:“他们动作越来越急,说明怕了。”
“怕什么?”
“怕工业真的成了。”
皇帝沉默片刻,挥手让内侍退下。殿内只剩两人,光线从高窗斜照进来,落在青砖上。
林昭开口:“臣想调一个人。”
“谁?”
“阿福。”
皇帝点头:“准。”
林昭出宫时天已擦黑。他没回府,拐了个弯直奔西郊铁坊。阿福正在主工棚清点新到的石灰包,见他来,赶紧放下手里的账本。
“出事了?”阿福问。
林昭把炭车失踪的事说了,又讲了袖口的铁链纹。阿福听完,眉头拧成一团。
“是冲咱们来的。”
“不是冲咱们,是冲整个局。”林昭说,“他们不敢明着来,只能偷偷摸摸搞破坏。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慌了。”
阿福懂了:“你要动手?”
“不,让他们先动。”林昭低声,“明天开始,以扩建名义招人。要年轻力壮、家底清白的,编成护民队,归你管。”
“干啥用?”
“巡街。”
阿福一愣:“就这?”
“表面巡街,实际盯人。”林昭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重点是西郊三个炭行,尤其是周记。你找几个信得过的,扮成挑夫、车夫混进去,看谁夜里进出,记下脸。”
阿福收下纸条:“要抓人吗?”
“不抓。只看,只记。”
“那要是他们真动手呢?”
林昭看着他:“等我信号。”
第二天起,铁坊门口多了个告示:因生产扩大,招募青壮二十名,日薪三十文,管两餐。消息一出,城南流民区挤满了人。
阿福亲自筛人,挑了十八个身强体壮、说话利索的,分三班轮守工业区周边街道。每人发一件深灰短褂,左臂别红袖标,腰间挂铜哨。
第三天夜里,埋伏在周记炭行后巷的探子回报:有辆马车半夜进院,卸下几箱东西,搬进了地窖。赶车的人袖口有铁链纹。
阿福立刻报给林昭。
林昭看了眼沙漏,子时将至。他起身走到工棚角落,打开一个木箱,取出三面三角旗——红、黄、绿,交给候命的传令员。
“按计划行事。”
子时刚过,西郊火光冲天。
一队黑衣人闯入铁坊西侧,点燃堆放的干草和旧木料,火势迅速蔓延。浓烟滚滚,警哨大作。
阿福站在高处了望台,看见火光并不急。他举起红旗晃了三下,东南方向立刻回应两声铜哨。
他知道,那是假目标得手了。
真正的核心设备早在两天前就转移到地下库房,地上留的只是空壳工棚。黑衣人放完火,正要撤,四周突然亮起火油灯,数十人从暗处冲出,围成半圆。
阿福跳下台,带队压上。
与此同时,工部院墙外,两个黑影翻墙而入,直奔档案阁。刚落地,几盏灯笼同时亮起。埋伏的工匠一拥而上,当场擒住。
搜身时发现一封密信,上面写着:“寅时开宫门,李氏旧部接应。”
另一路黑衣人摸到皇宫侧门,发现门禁比往常严密,巡逻人数翻倍,根本近不了身。领头的低声咒骂一句,挥手撤退。
天还没亮,阿福押着七名俘虏回到铁坊。林昭正在清点缴获物品:三套伪造的官差服、一把短刀、两张通行令、还有那封密信的底稿。
“人都齐了?”林昭问。
“齐了。除了宫门外那拨,其他全抓了。”
林昭拿起密信,吹了口气,纸角微微卷起。他点点头:“带去见陛下。”
此时宫中已乱作一团。早朝未始,大臣们在殿外议论纷纷,说昨夜多处起火,恐有大变。
林昭踏入大殿时,手里拎着一个麻布袋。他径直走到东阁,求见皇帝。
乾宗正在批折子,见他来,抬手让内侍关上门。
“查到了?”
林昭把麻布袋放在案上,倒出东西:密信、通行令、俘虏名单。
“周记炭行是窝点。幕后是江南吴氏残余,联合工部两个主事、一个司库,勾结旧部,打算趁乱开宫门,挟持庆王制造政变。”
皇帝翻开密信,脸色渐沉。
“他们以为我会救火?”林昭说,“我把火场设在西棚,那里早就是空地。他们烧的是一堆稻草和烂木头。”
乾宗抬头:“你早就知道?”
“炭车失踪是饵。他们以为有机可乘,就会动手。”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报朕?”
“没有证据。现在有了。”
皇帝盯着他:“你这是钓鱼。”
“是布局。”
殿外传来脚步声,秦枭到了。林昭把抄录的密信交给他一份:“指挥使,这些人是你的人带走,还是我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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