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林昭就到了旧窑区。
阿福带着十几个工人正在清场,碎砖烂瓦堆成小山,尘土在晨光里飘着。他抬头看见林昭,抹了把汗跑过来:“地基已经划好线了,今天就能打桩。”
林昭点头:“校舍的事你盯着,我这边也得把人凑齐。”
他转身走进临时搭的工棚。几张木桌拼在一起,上面压着图纸和算稿。周夫子坐在角落翻书,苏晚晴站在门口等他,墨玄靠墙站着不说话,白芷正低头摆弄药包。
“人都到齐了。”林昭坐下,“昨天我说要建书院,今天就开始干。第一件事,得定下教什么。”
周夫子合上书:“经义不能丢。”
林昭看着他:“您说。”
“四书五经是根基,但可以活用。”周夫子说,“比如讲《孟子》‘民为贵’,就带学生去看灾民安置点,算每人能分多少粮;讲《礼记》‘月令’,就按节气排农事课表。学问要落地。”
林昭记下:“文科走实策路线,教逻辑、算赋税、写实用公文。这个方向没问题。”
他看向墨玄:“技术这块,您怎么看?”
墨玄抬眼:“你们读书人一向看不起机关术。”
“我不这么想。”林昭说,“水车能灌田,连弩能守城,这不是小事。”
墨玄沉默片刻,从背囊里抽出一卷泛黄纸页:“这是我整理的《器道初解》,讲杠杆、滑轮、齿轮怎么用。图多字少,孩子也能看懂。”
林昭接过翻开,里面全是手绘结构图,标注清晰。
“您愿意教?”
“教。”墨玄说,“但我有个条件——学生必须动手。光念书不行,得做出来才算学会。”
“行。”林昭答应,“工坊腾出两间屋当实训堂,您挑徒弟。”
白芷笑了一声:“你们男的就会造东西,有没有人想过人生病怎么办?”
苏晚晴接话:“医术确实该教。”
“不止是看病。”白芷说,“要教洗手、煮水、通风、处理伤口。这些比药还重要。我还想编一本《百姓防病手册》,用大字印,贴在村口墙上都能读。”
林昭写下:“设基础卫生课,所有学生必修。”
“女娃也得来学。”苏晚晴说,“识字、算账、育婴、急救,都该会。家里有人生病,往往是女人在照看。”
周夫子皱眉:“女子入学……怕是有非议。”
“怕什么?”白芷反问,“我师父就是女医,救过上千人命。难道她们不该教人?”
周夫子没再说话,最后叹口气:“若真能让女子持家有方、教子明理,也是善事。”
林昭把几条记在一起:“课程分三块。一是文策,由周夫子牵头,结合经义教实务;二是技工,墨玄先生负责,重实操;三是医卫,白芷主持,加开女班。”
他抬头:“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人说话。
“那就这么定了。”林昭说,“教材先出简本,用油纸快印,第一批学生下月就能上课。”
墨玄忽然问:“老师怎么请?”
“第一批我们自己上。”林昭说,“周夫子教文,您教机关,白芷教医,苏晚晴管女班。等学生里冒出好苗子,再选人培养当助教。”
“工钱呢?”白芷问。
“没有工钱。”林昭说,“但每天管一顿饭,记工分。将来书院做大,工分能换匠籍、换田地。”
白芷笑了:“你还真是抠门。”
“资源有限。”林昭说,“可我想做的不是施舍,是让人靠本事吃饭。”
苏晚晴点头:“我能调几个义勇营的人来帮忙登记学生,还能组织巡逻,保证学堂安全。”
“好。”林昭说,“另外招工启事今晚就贴出去,要泥瓦匠、木匠、铁匠,工期紧,三天内必须立起第一批屋子。”
周夫子开口:“课本我也开始写。第一天课就讲‘如何丈量自家田亩’,带算盘和卷尺进教室。”
墨玄站起身:“我去翻老笔记,三天后交出第一册《器道初解》。”
白芷收拾药包:“我这就去采药,准备开学用的防疫汤料。”
会议散了。
林昭留在工棚,手里拿着刚拟好的课程表草稿。外面锤声叮当,阿福带着人在打地基。他走出门,看见远处有几个小孩蹲在围墙边看热闹。
其中一个喊:“阿福哥!我们啥时候能进去读书?”
阿福回头看他:“等房子盖好!”
“真的能学画图纸吗?”
“能!还能学治病、造水车!”
小孩跳起来拍手。
林昭望着那群孩子,转身回工棚,在纸上又添了一行:**增设夜课,工匠轮班学识字**。
他吹干墨迹,把纸压在砚台下。
苏晚晴进来:“登记处那边来了二十多个报名的,最小的八岁,最大的三十多。”
“年龄不限。”林昭说,“只要想学,都收。”
“有个妇人抱着孩子来问,能不能一边喂奶一边听课。”
“能。”林昭说,“搬张矮凳给她坐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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