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午时,太阳挂在头顶。
槐树坳旧道上,两辆牛车慢悠悠地走着。车轮压过碎石,发出咯吱声。车上堆满木箱,盖着油布,看上去沉甸甸的。赶车的是两个普通农夫打扮的人,手里拿着鞭子,眼神却不时扫向路边林子。
阿福蹲在坳口高地的一块岩石后,手按在刀柄上。他没穿官服,只裹了件粗布短打,脸上抹了灰土。身后六名义勇营队员趴在地上,弓箭上弦,眼睛盯着前方路口。
他抬起手,对着天边那只盘旋的机关哨鹰看了一眼。鹰飞了三圈,突然调头往书院方向去了。
信号对了。
他知道,林昭现在正坐在书院后院的凉亭里,面前摆着一块玉璧形状的光幕。他看不见现场,但能知道一切顺利。
阿福低声说:“准备。”
埋伏点的人都动了一下,更贴紧地面。
没过多久,林子里传来窸窣声。五六个黑衣人从树后闪出,手持短棍和砍刀,直扑牛车。他们动作熟练,显然是老手。一人挥刀砍断缰绳,另一人掀开车上的油布,伸手去搬箱子。
“动手!”阿福一声令下。
高地上的弓手立刻射箭,箭矢钉在路中间,形成一道封锁线。岔路口尘土飞扬,十多个义勇营队员冲出来,堵住退路。库房后巷的门猛地打开,一队人包抄而出,直接切断盗匪后路。
黑衣人乱了阵脚。有人想往林子里跑,被绊索摔倒。有人抡刀反抗,才交手两下就被打掉武器。一个穿灰袍的男人被三人围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往嘴里塞。
阿福冲上去一脚踢中他手腕,瓶子飞出去。他反手一拧,把人按在地上。
“别杀我!我只是奉命行事!”那人挣扎着喊。
阿福不答话,挥手让人把所有俘虏绑好,嘴也堵上。他亲自搜身,在灰袍男人袖子里摸出一角布料——云鹤纹,禁用料子。又在他腰间发现一块铜牌,刻着“国子监文书司”。
他把东西收进怀中,命人把俘虏押往书院。
书院地窖早已加固。铁门换了新的,门口加了双岗。阿福亲自带人把七个俘虏关进去,那个灰袍男人单独一间。他下令任何人不得私自接触囚犯,违者按军法处置。
做完这些,他快步走向后院。
林昭还在凉亭坐着。桌上放着录音竹筒,旁边是一盏刚熄灭的灯。他抬头看阿福进来,只问了一句:“人都抓到了?”
“全抓了。”阿福把云鹤布和铜牌放在桌上,“主谋是国子监的人,叫陈德,是张元亨手下亲信书办。他想吞毒,被我拦下。”
林昭点头,拿起竹筒按下机关。里面传出声音:
“……祭酒大人说了,女子班不能成,机关课室必须毁在萌芽里。”
“南洋坚木到了就烧,精铁构件全砸烂。”
“事成之后,升你做典簿。”
声音停了。
阿福站在旁边,呼吸有点重。他第一次亲手抓到朝中大员派来的贼,还是冲着书院来的。
“先生,这下证据够了吗?”
林昭没马上回答。他把铜牌翻过来,看到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掌文牍,通内外”。
这是国子监高层才有的信物。
他又取出系统光幕看了一眼。任务【技术考绩科奏请】进度条跳了一下,显示“关键证据已获取,可提交朝廷”。
他知道,这一局赢了。
但他不能急。
他把东西收好,站起身:“先把人看好。除了你和我,谁也不能见。供词明天再录。”
“那柳三爷那边……”
“你去告诉他,事情成了,让他准备后续。”
阿福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等等。”林昭叫住他,“让厨房送饭下去,给俘虏也吃一样的。别饿着,也别多给。”
阿福明白他的意思。人要活着,话要说真,不能让人说他们刑讯逼供。
他走了。
林昭回到书房,把铜牌和布料放进一个木匣,又把录音竹筒装进另一个小盒。他在桌前坐了很久,提笔写了封短笺,交给门外守候的学童:“送去北镇抚司,亲手交到秦指挥使手里。”
学童领命而去。
天快黑时,阿福回来了。
“人都关好了。陈德一直吵着要见上司,我没理他。”
“厨房送了饭,他吃了两碗。”
“另外几个已经招了,说是陈德带队,给了每人五两银子。”
林昭听完,只说:“明早审他。”
“要不要请周夫子或苏姑娘来?”
“不用。这事得我亲自问。”
夜里下了点小雨。
林昭没睡。他把奏折草稿拿出来,翻到最后一页。原来写的那句“臣已掌握部分证据”还在。他想了想,拿笔划掉,重新写了一行:
**臣有确凿人证物证,证明国子监祭酒张元亨多次指使下属破坏民间兴学之举,现人犯已被控制,物证俱在,恳请陛下准臣当庭对质。**
写完,他合上奏折,放进柜子锁好。
第二天一早,他带着阿福和两名信得过的教员进了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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