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书院大门一开,阿福就抱着一摞木板往空地上跑。他昨夜没睡,把林昭交代的事全记在心里。今天要搭展台,要演示,要让所有人亲眼看见书院教的是什么。
林昭站在讲堂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纸,是昨晚列的展示安排。他抬头看了眼天,晴了,风也小。这天气适合办展。
“都到前院来!”他扬声喊。
学生们陆续从宿舍出来,手里还拎着笔墨本子。他们知道今天不一样。昨天先生说了,不许再躲,也不许怕人笑话,要把学的东西亮出来。
林昭把人分成三组。算学组由李石头带头,负责现场算账、分田、核布匹长度;医卫组归苏晚晴管,带几个女学生在边上设义诊摊;机关组则由阿福组织,搬出水车模型和轨道机关,准备实地操作。
“记住一句话。”林昭对大家说,“我们不是比谁背得多,是看谁用得上。”
苏晚晴点头,转身去翻药箱。她早让白芷送来的草药备好了,姜片、陈皮、薄荷都分装成小包,每包贴了名字和用法。她说:“别光讲,要让人尝到效果。”
第一拨人是赶早市的村民。他们路过书院门口,见一堆孩子在钉木板,搭架子,都停下来看。
“这是干啥?”一个卖菜的老汉问。
“成果展。”阿福擦了把汗,“今天所有课上学的东西,都拿出来演一遍,您想看啥都能试。”
老汉哼了一声:“还能演会飞不成?”
话音未落,李石头已经在沙盘前招呼人了。他拿木尺画线,摆出一块假田地。
“张家两兄弟分五亩地,地形歪斜不好量,你们谁有办法公平分?”他问。
没人应。过了会儿,一个中年男人凑过来:“我试试。”
他动手划,歪歪扭扭。李石头接过尺子,三下五除二画出两条等分线,又标出灌溉渠位置。
“这样分,每块地面积一样,还都靠水渠,谁也不吃亏。”他说。
那人愣住:“你咋算这么快?”
“我们学过几何分割法。”李石头答,“县衙量田用的也是这个理。”
旁边有人掏出自家地契,问能不能帮忙看看去年分的地公不公平。李石头点头,当场铺纸计算。五分钟不到,得出结果:东边那块少了一分三厘。
围观的人开始议论:“这学问真有用啊。”
与此同时,苏晚晴正给一位老太太把脉。老人咳了半个月,喝药不见好。
“你是寒湿入肺,光喝止咳药没用。”苏晚晴说,“每天煮点姜汤加葱白,喝完盖被发汗,别坐风口。”
她递上一小包药:“这是驱寒散,冲水喝,三天就好。”
老太太半信半疑接过去。她孙女在一旁小声问:“姐姐,你真是学生?”
“对,我在书院学医卫课。”苏晚晴答,“不是大夫,但懂怎么防病。”
中午前,老太太又回来了。她脸色好多了,说话也有力气,拉着孙女非要找到苏晚晴道谢。
“真灵!喝了两回就松快了。”她说,“你们这哪是学歪门邪道,这是救人的本事!”
消息传得快。下午时,书院门前站满了人。连隔壁村的人都听说了,走路过来瞧热闹。
李石头那边已经开始试水车模型。他接了一根竹管引溪水,水流冲轮,带动石磨转动,当场碾出一小堆米粉。
“以前一头牛拉磨一天才碾十斤。”他说,“这模型改大一点,用水力能碾三十斤,还不用人守。”
有个农夫蹲下摸轮轴:“这齿轮咋咬得这么顺?”
“我们算了转速比。”李石头答,“齿数配好了,就不会卡。”
他请那人亲手调阀门。水流变大,轮子转得更快,磨声隆隆作响。人群发出一阵惊叹。
这时,一个穿青布衫的男人挤进来,指着模型喊:“这不是奇技淫巧是什么?圣贤书里可有这东西?”
林昭听见了,走过去站到高处。
“你说圣贤书里没有。”他说,“可《孟子》讲‘深耕易耨’,《荀子》说‘械器便利’,哪一句反对过让人省力?”
那人语塞。
“你家灶台冒烟呛人,我们教改通风口;你家孩子算不清账被人骗,我们教速算法;你娘咳嗽不止,我们教煮姜汤。”林昭声音抬高,“这些是妖法?还是活命的本事?”
没人回答。
林昭又说:“今天站在这里的孩子,有佃户的儿子,有寡妇的女儿,有打铁匠的孙子。他们没读过万卷书,但他们学会的东西,能让家里少饿一顿饭,少生一场病。”
他指着李石头:“他爹是挑夫,肩膀磨烂过三次。现在他设计了个滑轮担架,能省一半力气。”
他又指向医卫组一个女孩:“她娘是稳婆,接生时因不懂消毒,伤过两个产妇。现在她学会了煮纱布、洗手、用酒精擦器械。”
人群安静下来。
远处传来鼓掌声。先是零星几下,接着越来越多。有人喊:“让我家娃也来报名!”
阿福赶紧拿出登记簿。刚才还空着的报名册,一下子被围住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