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把门闩拉好,转身回到案前。灯芯烧得噼啪响了一声,他没抬头,手指在纸页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在数更漏的节奏。窗外风停了,巡夜人的脚步声远去,整个书院安静下来。
他本该去睡,可脑子里还在转着议事会的流程、守则的措辞。这些事不能拖,一旦松口,规矩就立不住。他喝了口凉茶,继续写。
西院那边,阿福提着灯笼走过柴房门口。他每天这个时辰都要绕一圈,这是新规定的巡逻路线。他低头看了眼地面,忽然停下。
脚印不对。
泥地上有几道新痕,不是书院里人的步子。脚尖朝外,鞋底花纹粗,像是走远路的汉子穿的靴子。痕迹一直延伸到墙根,墙头砖缝里还挂着一小片灰布条。
阿福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墙砖。有点湿,但不是露水。他站起身,往库房门口走。油布卷和松脂桶原本是靠墙放的,现在偏了一尺,桶边还有刮蹭的痕迹。这些东西一点就着,要是被人搬出去点火,半个书院都能烧起来。
他立刻叫来两个值夜的学生,让他们守住现场,自己快步往讲学堂走。
路上他想了几种可能。有人想偷东西?不像。书院没什么值钱玩意儿能值得翻墙进来。那目的只能是破坏。最近书院风头太盛,科举上榜、朝廷拨款、连皇帝都派人来看过,有些人坐不住也正常。
他推开门,看见林昭还在灯下写字。
“先生。”阿福压低声音,“西院发现情况。”
林昭放下笔,看着他。
“墙外有人踩过,脚印新,至少五个人。油布和松脂被动过,位置变了。我让人封了现场,没动任何东西。”
林昭站起来,走到桌边摊开一张书院布局图。他指着西墙,“这里离讲学堂最近,火一起,风向顺的话,半个东区都会受影响。书库、共研堂、学生宿舍全在下风口。”
阿福点头:“我已经让几个精壮学生换班巡逻,加了三处暗哨。但咱们没抓到人,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来。”
林昭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说:“这不是小偷,是冲着我们来的。有人不想看书院活下去。”
他知道得罪过不少人。张元亨虽然倒台,但他那些门生还在地方当差;江南几个大族反对女子入学,联名上书被驳回后一直记恨;还有些私塾先生怕学生被抢光,早就有怨言。
这些人不会亲自出面,但花钱雇人动手不难。
“他们要是真来了,肯定选夜里动手。”林昭说,“火一起,混乱中什么都可能发生。我们必须提前防住。”
他当即下令:所有易燃物统一转移到中央仓库,钥匙由阿福和两名学生共同保管;十名轮值学生分成两队,每队五人,一个时辰换一次岗;三处死角设暗哨,每人配哨箭一支,发现异常立刻示警;医舍备好伤药,水龙队随时待命。
最后他说:“抓人可以,但必须留活口。我们要知道是谁指使的。”
阿福听完,转身就去安排。他动作利落,一边喊人搬物资,一边画应急疏散图。他知道这事不能乱,一乱就容易出错。
林昭坐在灯下,没有动。
他知道今晚不会太平。
他翻开系统光幕,查看任务进度。【内部秩序整顿】已完成,奖励已领取。新的任务还没刷新,但民心值涨了不少。这说明百姓认可书院做的事。
可人心复杂,有人支持,就有人嫉妒。
他合上光幕,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名单。这是最近几个月跟书院有过冲突的人,有的公开反对,有的暗地使绊。他一个个看过去,最后停在一个名字上——周文通。
这人原是县学教谕,因办学不利被撤职,后来书院办起来,他门下学生跑了大半。他曾在酒楼骂过“林昭夺人生计”,这话有人听见。
不是直接证据,但动机足够。
林昭把名字圈起来,又划掉。现在没有实据,不能冤枉人。他要等,等对方自己露出马脚。
夜更深了。
书院里灯火渐熄,只有讲学堂还亮着灯。林昭没走,他就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书,其实没看。他在听。
每隔一刻钟,巡更铃响一次。声音清脆,规律得很。
阿福最后一次巡查回来,轻轻推开讲学堂的门。他走到林昭身边,低声说:“各岗都到位了。弓弩上了弦,水龙注满水,学生都在指定位置待命。暗哨换了夜视斗篷,盯住了三面墙。”
林昭点点头:“辛苦你了。”
“我不累。”阿福说,“就是有点憋。咱们明明没做坏事,怎么还得防着别人烧我们?”
林昭看了他一眼:“因为你做得太好,别人受不了。”
阿福咧嘴笑了笑,没再说话。他站在旁边,也望着门外的黑影。
城郊十里外,一座废弃庙宇里,五个蒙面人围坐在火堆旁。一人分发布袋,里面装着火油。另一人检查短刀和绳索。为首的个子不高,声音沙哑:“子时三刻动手。翻西墙进去,先烧讲学堂,再砸书库。不留活口,见人就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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