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照在讲学堂前的石阶上,李石头正蹲在地上擦那个排水坡度演示器。木架子摆得整整齐齐,齿轮和水槽都干干净净。几个学生围在一旁,一边看一边讨论。
“这个三比一百的坡度,真的能在暴雨天排完水?”
“你忘了上次模拟雨势?水流走用了不到半刻钟。”
林昭从西廊走来,脚步很轻。他站在人群后面听了会儿,没出声。等学生们自己把数据核对清楚,他才走上前。
“用得好,就说明教得有用。”他说。
话音刚落,山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青年背着竹箱走进来,衣服洗得发白,鞋底沾着泥。他走到林昭面前,跪下磕了个头。
“先生,我回来了。”
林昭认得他。是三年前那批免食宿的学生之一,叫陈文远,回乡后在县衙做小吏,管水利。
“起来说话。”林昭扶他起来。
陈文远打开竹箱,里面是一叠手抄本。“我在乡里修了两条渠,试了书院教的土石配比法,效果很好。这是我记的施工过程和成本账,还有百姓签的收条。我想让更多人看到,就全抄了一遍送回来。”
林昭翻了翻,纸页边角磨损,显然是反复使用过的。字迹工整,图表清晰。
还没等他开口,又有两个人走进山门。一男一女,都提着布包。男的说他在邻县当医助,靠书院教的“三区九井”防疫法控制了一场痢疾。女的在私塾教书,带来了她编的儿童算术口诀本。
他们不是一起来的,但做的事一样——把学到的东西变成实际成果,再送回来。
消息传得很快。第二天一早,书院门口排起了长队。
来的都是以前毕业的学生。有人捐银子,有人送书,有人扛来木料说是给新教室用的。还有一个在码头做账房的,送来一箱自制算盘,每把都刻着“不忘师训”四个字。
厨房那边也热闹起来。周边村子的百姓挑着担子往里送东西。新米、腊肉、鸡蛋、土布,什么都有。一个老大爷放下两筐青菜,只说一句:“俺娃去年靠珠算考上县学,省了三十文请先生的钱。”
没人要收据,也没人问能不能换别的。
林昭让阿福拿本子记下来。每一笔都写清是谁送的,什么东西,准备怎么用。本子挂在院中显眼处,谁都能看。
可问题还是来了。
有年轻学生看见别人送银子,自己心里不舒服。有人说:“张师兄送了五两,是不是比我们更懂先生的意思?”还有人私下议论哪个礼物最贵重。
林昭知道后,当天下午就在广场上搭了个台子。
他请所有回来的学生站上去,一个个讲自己在外面做了什么。不说送了多少东西,只说做了什么事,帮了多少人。
陈文远说他带着村民挖渠时,有个老太太端着碗热汤送到田头,说“这水要是通了,我家灶台就不会淹了”。
那个女教书先生说,她教的孩子里有个八岁的小孩,用“九归法”算出了家里一年能省多少盐钱,回家高兴得跳起来。
林昭听完,对所有人说:“书院不比谁送得多,只看谁用得好。你们能把学到的东西变成真本事,就是最好的回报。”
台下安静了很久。
后来,有人带头鼓掌。接着所有人都跟着拍起手来。
从那天起,书院改了规矩。不再设捐赠榜,也不挂功德名。但在东墙挂了一块大木板,上面写着“行迹录”三个字。
每天都有新人的事迹贴上去。
- 赵某,在灾年用“分段储粮法”救活三百户人家。
- 孙某,设计简易马车轮轴,让山路运输效率翻倍。
- 刘某,教会乡医用艾草熏蒸消毒,降低产后感染率。
苏晚晴负责整理这些案例。她挑出最有代表性的十个,编成一本小册子,叫《惠民十策》。印了几百份,拿到集市上免费发。
有人看了说:“原来这些办法是从书院出来的。”
也有人说:“难怪最近几年日子好过些。”
流言慢慢变了。不再是“林先生神通广大”,而是“书院教的东西实在”。
但这名声太大,反而引来新的麻烦。
有外地人跑来说:“你们这儿出来的人个个是能人,是不是该立个碑,让后人记得?”
林昭摇头。
“立碑太重。做事的人不在意名字刻不刻,只关心事做成没有。”
他让人在后院种下一排槐树。每棵树下埋个小陶罐,里面放一张纸,写着某个学生的具体事迹。不张扬,也不丢掉。
日子一天天过去。
送东西的人越来越多,方式也越来越实。有人寄来新育的稻种,附信说这是按书院给的种植表培育的。有人送来改良的犁头模型,写着“试过三次,省力两成”。
林昭把这些都交给对应的课程组。农课用新稻种做实验,工课拿犁头拆解研究。有用的东西直接进课堂,没用的也登记原因,告诉对方为什么不行。
这天晚上,林昭在书房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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