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铁叩在青石板上的脆响被风声撕扯得支离破碎时,林玄的瞳孔已完全被那抹暗红占据。
炎火山比他想象中更近。
晨雾彻底散去,前方山体蒸腾着赤金色的热浪,岩浆顺着沟壑奔涌,仿佛大地裂开的伤口正在汩汩淌血。
山巅那座残破的青铜炉台泛着幽光,炉口喷出的火舌足有十丈高,在半空凝成赤焰华盖——正是传说中能引动天地本源之火的焚天炉。
“到了。”慕容烟的声音裹着热浪撞进耳中。
她的红衣被烤得发皱,腰间半块玉牌却在火光下泛起青芒,“小心脚下,岩浆层下埋着上古火鳞兽的骸骨,稍有动静就会……”
话音未落,林玄已翻身下马。
他的靴底刚触到地面,脚下的岩石突然发出裂帛般的声响,一道赤鳞从岩浆里窜出,獠牙上还挂着半凝固的熔浆。
“退后!”林玄反手抽出寒魄剑。
剑身甫一出鞘,雪狐的虚影便从剑脊浮起,小爪子死死揪住他的袖口:“主人!这火鳞兽的魂火带着封禁气息,和……和剑灵宗的炼魂术很像!”
林玄的剑眉微挑。
前世他见过剑灵宗用活物魂魄温养法器,此刻再看那火鳞兽浑浊的眼珠,果然泛着幽绿的锁链状光纹——是被封灵师用禁术控制的傀儡。
“咔嚓。”
寒魄剑的白光撕开热浪。
那火鳞兽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嘶吼,便被冻成赤红冰雕,碎成齑粉时,一缕幽绿魂魄从残骸里飘出,直往慕容烟方向钻去。
“找死。”林玄屈指一弹,剑元化作银针刺碎魂魄。
余光瞥见慕容烟正攥着腰间玉牌,指节泛白,“解释。”
她的喉结动了动,面纱下的睫毛抖得像受惊的蝶:“剑灵宗在炎火山设了三重魂网……方才那是探路的哨魂。”她突然拽住林玄的衣袖往炉台跑,“再耽搁下去,等魂网触发,整座山都会塌!”
林玄任由她拉着,掌心悄悄凝聚剑元。
他能感觉到慕容烟的手在发烫,不是因为山火,是冷汗浸透了绢帕。
这女人的每一步都踏得精准,显然对炎火山的地形熟稔到骨子里——和她之前说的“被宗门控制”,倒也不矛盾。
焚天炉的炉口近在咫尺。
热浪裹着硫磺味扑面而来,林玄的道袍边缘开始焦卷。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剑元自动运转,在周身凝成冰蓝色护罩,将灼痛隔绝在外。
转头看慕容烟,她正咬破指尖,在掌心画着晦涩纹路,血珠滴在地面,竟在岩浆上开出一朵冰花。
“这是……”
“我母亲是冰灵根修士。”慕容烟抬头时,面纱被火风吹得翻起一角,露出下巴上淡粉色的旧疤,“她临终前教我的,说总有一天能带我离开那个鬼地方。”
林玄的呼吸微滞。
他见过太多被宗门碾碎的无辜者,此刻望着那道疤,忽然想起前世自己被封印前,最后一次见到的徒弟顾青竹——那时她也是这样,眼底藏着化不开的阴云。
“走。”他率先踏入炉口。
炉内的温度比外面高出十倍不止。
林玄的护罩瞬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纹,额角渗出冷汗。
雪狐的虚影突然从剑中窜出,小爪子按在他后心:“主人,把剑给我!寒魄剑的冰髓能中和心火!”
话音未落,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高纯度龙脉心火,是否开始剑器升华?”
林玄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等这个任务等了七天——系统显示,只有用龙脉心火淬炼,寒魄剑才能觉醒第二重器灵。
此刻岩浆在脚边翻涌,慕容烟的呼吸声就在耳后,他几乎是立刻咬碎舌尖:“是!”
剧痛从剑鞘传来。
寒魄剑突然发出龙吟,挣脱他的手悬浮在半空,剑身的冰纹开始融化,露出底下青黑的剑骨。
雪狐的虚影发出清鸣,化作一道白光钻进剑芯。
林玄的神魂突然一震,竟清晰“看”到剑体内的世界:无数细碎的冰碴裹着星芒,正在被赤金色的火焰重塑。
“以吾之血,燃尽苍穹。”
沙哑的男声突然在识海响起。
林玄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剑心深处浮现出一段古老铭文,每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钉钉进脑海——这是前世他以剑神之躯对抗天道时,刻在本命剑上的誓约。
“需要注入一丝神魂之力。”慕容烟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
她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指尖点在他心口,“炉火能唤醒剑器的全部潜力,但必须用你的神魂做引。”
林玄反手扣住她的手腕。
他能感觉到她脉搏跳得极快,像濒死的雀鸟:“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你前世。”慕容烟的面纱彻底被火焰掀落。
她的眼尾朱砂痣红得刺眼,苍白的脸庞映着炉火,声音哽咽:“林青玄……那时我是你座下最小的铸剑童子,你教我用星陨铁铸剑,说等我铸出第一把灵器,就带我去看极北的雪。”
“可后来天道降罚,你被封印,剑灵宗灭我满门,用我族人的魂魄下了生死契……我藏起半块玉牌等你,等了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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