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爷的血溅在石狮子脚下时,演武场的火把被夜风吹得忽明忽暗。
那血迹尚未凝固,便已被夜风卷起,混着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仿佛连这黑风寨的命运也随之一同动荡。
周若曦攥着蛇形软剑的手还在发抖,指节泛白,却始终没让眼泪掉下来——这是黑风寨的规矩,大当家的眼泪要咽进肚子里。
她不是不难过,而是不能哭。
她父亲曾说:“一个山寨之主,流血可以,流泪不行。”如今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沉重。
“大当家!”最先开口的是三头目牛二,他摸着络腮胡上前两步,皮靴碾过地上的血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头上,“赵老三该死,但您总不能学他搞一言堂吧?当年老寨主在时,大事都是咱们几个头目商量着来……”
“商量?”五头目马六扯了扯腰间的铁鞭,嘴角挂着冷笑,“上回劫商队分银,您说要留三成给老弱病残,咱们谁没跟着点头?可这守墓人算哪门子的?今儿他能替您杀人,明儿是不是就能替您坐这大当家的位置?”
演武场霎时安静下来。
二十几个头目或抱臂或按刀,目光在周若曦和林玄之间来回打转。
他们的眼神中藏着试探、犹豫、甚至隐隐的敌意。
这些人曾经跟随她的父亲南征北战,如今却在她刚登上大当家之位不久就起了异心。
林玄垂眸盯着掌心的蛇形软剑——刚才斩赵三爷时,剑身上还沾着半片逆鳞,此刻正泛着幽蓝的光。
那是青鳞蛇的逆鳞,传说中蕴含着极强的灵性与妖力。
而他,正是以这柄剑斩杀了叛徒赵三爷,也为周若曦扫清了第一个障碍。
“不服?”周若曦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尖锐的脆响。
她缓缓抬起头,眼中燃烧着怒火与不甘,“你们说我十六岁撑不起寨子,去年冬天断粮,你们逼我嫁寨里的姑娘换粮;现在赵老三勾结外敌卖地图,你们倒想起‘商量’来了?”
她转身看向林玄,眼底的水雾终于漫出来:“林大哥,他们要讨个说法,你便给他们个说法。”
林玄应了一声,足尖轻点跃上演武台。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杀伐决断的节奏。
寒魄剑出鞘的刹那,月光陡然一暗——这柄剑他前日在剑冢深处寻到,剑身上还刻着前世剑神的纹路。
剑气裹着霜花冲霄而起,演武场周围的松树被削去半片枝桠,发出“簌簌”的脆响。
“谁若不服,尽管上来。”林玄的声音混着剑气扩散开来,震得几个头目耳底发疼。
他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只是将剑尖轻轻挑起地上一颗石子,随即手腕一抖,那石子如流星般钉入三丈外的旗杆——那是黑风寨的寨旗,此刻正被石子穿透,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牛二的手刚摸到刀柄,又缩了回去。
马六的铁鞭刚抽出半尺,又“当啷”一声砸回地上。
他咽了口唾沫,后退两步:“大当家……我、我就是随口一问。”
其他头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低头。
这场对峙,以他们的沉默告终。
他们或许还有疑虑,但在林玄那一剑之下,没人敢再站出来挑战。
周若曦抹了把脸,踩着红绸走上演武台,从林玄手里接过软剑:“明日辰时,聚义厅议事。谁要再提‘商量’,先过我这软剑。”
人群散得很快,只剩下王虎蹲在柴房门口。
他摸出怀里的纸条,青岚宗的墨香还未散尽。
月光透过柴房的破窗照在他脸上,映出眼底的阴鸷——方才演武场上,林玄那手剑气他看得清楚,若真动起手来,自己未必是对手。
但他心中早有盘算:青岚宗的人说,只要他能拿到剑冢地图,便送他一本《烈阳剑诀》……
林玄没去看王虎。
他顺着寨墙往深处走,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叮——检测到异常妖气,距离当前位置三百步,方向正北。”
正北是黑风寨的祭坛,他昨日路过时还闻到过香灰味,此刻却飘着浓重的腥气。
林玄皱眉,加快脚步。
祭坛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幽绿的光。
他推开门,霉味混着蛇类特有的腥甜扑面而来。
供桌上的香烛早被撞翻,青鳞蛇盘在供台后的石壁上,碗口粗的蛇身绷得笔直,蛇信子扫过林玄的面门时,带起一阵冷风。
“赵老三给你喂了蚀心散。”林玄盯着蛇眼,那里翻涌着浑浊的戾气,“他怕你识破他的背叛,所以用毒压制你的灵智。”
林玄能感觉到它体内翻涌的妖气——那妖气里竟混着一丝熟悉的剑意,像极了剑冢深处那具骸骨身上的气息。
他伸手按在蛇头七寸处,前世的记忆突然涌上来:三百年前,他在极北冰原救过一条被雷劈的小青蛇,后来那蛇跟着他闯过七十二座剑冢……
“是你么?”林玄轻声问。
青鳞蛇的蛇信子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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