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散得彻底,天剑碑上的薄露在阳光下泛着珍珠似的光。
林玄站在碑前,指尖还留着方才抚过深痕的余温——那道他前世与天道使者厮杀时留下的剑痕,此刻竟在发烫,像有活物在皮肤下跳动。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触那道剑痕,感受到一股奇异的波动从碑身深处传来,仿佛某种沉睡的力量正在苏醒。
碑上的铭文并非死物,而是蕴含着某种古老的意志,与林玄的神魂产生共鸣。
这种共鸣不仅唤醒了他前世的记忆碎片,更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他被天道封印的意识之门。
碑面突然泛起涟漪般的金光,原本斑驳的纹路开始流动,逐渐拼凑成一行行古老铭文。
林玄瞳孔微缩,那些歪扭如虬龙的文字,竟顺着他的视线往识海钻。
“这是……剑冢密文?”他喃喃,喉间泛起腥甜,却不是受伤的疼,更像被尘封的记忆在撞门。
这些文字仿佛带着某种灵性,不是简单的语言,而是一种精神烙印,直击灵魂深处。
林玄的意识被强行拉入某种幻境,他看见自己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剑碑前,手中握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身上布满裂痕,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他低头看去,自己的手掌布满血痕,而脚下则是一片焦土,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大哥哥。”
清甜的嗓音从身侧传来。
林玄猛地从幻境中抽离,转头,正见白灵儿抱着阿狸站在五步外,狐耳尖的绒毛被风掀起。
小狐狸阿狸的尾巴炸成毛球,爪子死死扒着白灵儿的手腕,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天剑碑。
白灵儿的脸色有些发白,指尖按在胸口,那里的神魂碎片正像被拨弄的琴弦般震颤。
“好熟悉……”她无意识地呢喃,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雨,“像……像师父给我疗伤时,留在我体内的那缕剑气。”她的狐尾不受控制地扫过地面,带起几片枯叶,“阿爹说过,师父是这世间最厉害的剑修,可他……他是不是……”
林玄看着她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在记忆深处若隐若现的白衣女子。
她的声音、她的笑容,都与白灵儿有着某种相似之处。
他隐隐觉得,白灵儿与自己前世的那段过往,或许有着更深的联系。
话音未落,一道压抑的咳嗽声从废墟后传来。
萧无极扶着断墙站起身,胸口的衣襟被血浸透,却笑得比哭还狰狞。
他盯着碑面流转的金光,喉结滚动两下,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剑神遗留之力……剑帝之上……”他突然转头,用只有风雷童子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那小狐妖体内有魂碎片,等会儿先抓她当人质。”
风雷童子蹲在瓦砾堆后,掌心腾起紫雷赤焰,交织成蛇形在指尖游走。
他舔了舔嘴角,目光扫过白灵儿的背影,雷火之力在掌心噼啪作响——这一击足够震碎她的妖丹,就算林玄再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就在此时,一道清越的声音突然从左侧传来。
“林兄。”
玄霜子不知何时站在十步外,月白道袍一尘不染,手中捏着张泛黄的封印符,符上纹路如冰棱般泛着冷光。
他的目光在碑面停留半瞬,又温和地转向林玄,“此碑异变非凡,单凭你我之力恐难镇压。不如由北冥宗协助封印,待查明缘由再做计较?”
林玄的眉峰微挑。
他注意到玄霜子袖口露出半截青纹——那是北冥宗“锁魂印”的纹路,所谓“共同研究”,怕只是想把碑魂锁进宗门禁地。
他刚要开口,便见玄霜子手腕轻抖,封印符化作一道青光,如灵蛇般窜向天剑碑!
“放肆!”
林玄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寒魄剑嗡鸣着出鞘,一道银白剑弧破空而去,精准斩在青光中央。
“咔嚓”一声,封印符碎成齑粉,青烟里飘出几片焦黑的符纸,落进泥地里滋滋作响。
天剑碑突然发出清越的轻吟,像是古钟被轻轻叩响。
一道碗口粗的金光从碑顶迸发,直贯林玄眉心。
他踉跄两步,后背重重撞在碑上,却感觉不到疼——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识海:血月当空的夜晚,他握着染血的剑,将最后一道魂印打进碑里;天道使者的黑莲在头顶绽放,雷火劈碎他的左肩;白衣女子哭着拽他的衣角,说“青玄,你再强,也斗不过天道”;还有他亲手刻下那些铭文时,嘴里念的誓词:“碑在魂在,碑碎魂散,若有来犯者,以我骨血为刃……”
“原来是这样……”林玄捂住额头,指缝间渗出冷汗,却笑得比阳光还亮。
他终于明白,这碑魂根本不是什么上古遗留,而是他前世以自身神魂为引,设下的最后一道防线——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当他被天道封印记忆后,能凭借这道魂印,唤醒真正的自己。
金光渐弱时,林玄缓缓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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