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的风卷着碎冰割在脸上生疼,秦雨桐的指节因攥紧断弓而泛白。
她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耳中轰鸣的声音——那声音正被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盖过,像一根烧红的铁钎,正一寸寸往她心口扎。
首领!玄甲军的先锋已经过了冰棱谷!放哨的狼骑跌跌撞撞冲进寨子,铠甲上结着冰碴,他们...他们举着字旗,铁羽将军亲自来了!
秦雨桐的瞳孔骤缩。
她望着远处翻涌的雪雾,那雾里裹着玄色战旗的尖角,像无数把倒悬的刀。
三个月前她率人截杀玄甲军粮道时,见过这面旗——当时旗上溅着三个部落的血,如今,轮到赤焰了。
老桑!她扯开嗓子喊,声音被风撕成碎片,咒文还差多久?
老桑跪在刻满符文的石碑前,胸口的旧疤被他用骨刀划开,暗红的血正往石碑缝隙里渗。
他额头的冰珠已经连成冰线,砸在雪地上发出细碎的声:三...三道血印。他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疼——那道疤是十年前为救她挡下的熊爪伤,深可见骨。
用我的。秦雨桐大步跨过去,抽出腰间短刀就要划手腕。
老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枯树皮般的掌心烫得惊人:不行。
你要留着力气射箭。他仰头冲她笑,缺了颗门牙的嘴漏风,当年你阿爹临死前把部落交给我时说...说要护着你长大。他的指甲深深掐进她腕骨,现在,你护着部落,我护着你。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赤焰的杂种们听着!
一道裹着玄甲的身影跃到最前,铁蹄在雪地上犁出深沟。
那是烈阳,玄甲军的铁羽将军,剑王后期的修为,左脸有条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此刻正咧着嘴笑,本将军给你们半柱香时间跪降——他抽出腰间玄铁重剑,剑锋挑起个染血的狼头挂饰,否则,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秦雨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狼头是前几日战死的三长老的佩饰,狼牙上还粘着没擦净的血。
她松开老桑的手,弯腰从箭壶里抽出最后一支赤焰箭——箭杆裹着红漆,箭簇淬着蛇毒,是部落最后的杀招。
放箭!她扯开嗓子吼,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三百勇士同时张弓。
雪地里腾起一片箭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但玄甲军的盾牌阵早已经列好,玄铁盾面擦得锃亮,将箭支撞得叮当作响。
有几支穿透了盾牌,却被玄甲军身上的软甲弹开,只在铠甲上擦出火星。
就这点本事?烈阳大笑,重剑往地上一剁,给我冲!
踏平赤焰,女人和孩子卖去奴隶营,男人的脑袋串成灯笼!
战鼓骤然炸响。
三万玄甲军如黑色潮水般涌来,马蹄掀起的雪雾足有一人高。
秦雨桐看见最前排的骑兵已经举起了斩马刀,刀刃上的寒光刺得她眼睛发疼。
她摸向腰间的火折子——那是点燃烽火台的最后手段,可就算引来了附近部落的援军,也赶不及了。
首领!石碑!白灵儿的尖叫穿透了喧嚣。
秦雨桐转头,看见石碑上的金光正在消退。
老桑趴在碑前,胸口的血已经凝固成暗褐色,他的手指还保持着按血印的姿势,整个人像块被抽干了水分的老树皮。
老桑!她扑过去,指尖触到他后颈时,冷得像块冰。
别...哭。老桑的眼皮动了动,咒文...成了。他的手指轻轻点在石碑上,最后一道血印突然泛起红光,护...护好大家。
话音未落,他的手垂了下去。
秦雨桐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冷风冻成了冰渣。
她猛地站起身,将赤焰箭搭在断弓上。
箭簇对准烈阳的咽喉,可手臂在抖——不是害怕,是恨,是痛,是不甘。
赤焰的儿郎们!她的声音破了音,今日,我们死也要死在马前!
三百勇士齐声应和,声音震得雪粒从房檐上簌簌落下。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暗了一瞬。
像是有片乌云遮住了太阳,又像是有什么更庞大的存在降临。
秦雨桐抬头,看见一道身影从云端直坠而下,黑衫猎猎,腰间的寒魄剑嗡鸣如龙吟。
是林玄。
他落在秦雨桐身前三步远的地方,背对着她,却让她突然想起小时候见过的雪狼王——孤傲,危险,却让人想把后背交给他。
退到我身后。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口。
秦雨桐下意识后退,断弓掉在地上。
她看见林玄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不是因为紧张——是因为兴奋,像野兽终于等到了猎物。
九极·斩天,第一式,裂空。
他的声音混着剑鸣,传得很远。
寒魄剑出鞘的瞬间,天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玄甲军的马蹄声消失了,战鼓的轰鸣消失了,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一道青色剑气撕裂苍穹。
那剑气足有十丈宽,所过之处,玄甲军的先锋骑兵像被无形的刀切开,上半身还保持着冲锋的姿势,下半身却已化作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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