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金殿的石阶在林玄脚下发出清响，他踏出最后一步时，风里突然卷起刺目的紫电。
那雷光不像寻常劫雷般炸响，倒像是有人攥着天道的锁链，生生将虚空撕出一道裂痕——滋滋啦啦的电流声里，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是顾青竹。
林玄的喉结动了动。
三千年了，他曾在记忆碎片里无数次描摹这个身影：束发的玉簪，腰间的雷纹玉佩，连衣摆被山风吹起的弧度都刻在骨血里。
可此刻的顾青竹，额间爬满暗金色的天道符文，眼瞳泛着冰冷的金光，手中握着的“敕令剑”没有剑鞘，剑身流转的竟是纯粹的天道之力，像根烧红的铁钎扎在林玄心口。
“师兄，你不该走到这里。”顾青竹开口，声音里混着金属摩擦般的杂音，像是有另一个存在在他喉间共鸣。
“你放屁！”雷罚剑灵的怒吼炸响。
这柄本应温驯的灵剑此刻剑身震颤，剑脊浮现出少女形态的虚影——她发梢沾着未散的雷屑，指尖凝着细如针芒的电花，“你早不是当年那个会替我擦剑锈的顾师弟了！你是天道的傀儡！”
话音未落，雷罚剑灵已化作一道紫芒刺向顾青竹心口。
林玄刚要拦，却见顾青竹连剑都未动，身周突然荡开一圈金色涟漪。
雷罚剑灵撞在涟漪上，像只被拍碎的纸鸢，虚影瞬间涣散成星芒。
林玄旋身接住她即将消散的灵体，掌心能感觉到她的震颤：“别硬来，他现在……”
“他还有救。”林玄打断自己的话。
他望着顾青竹眼底闪过的那丝恍惚——就像方才在龙王幻境里，顾青竹替他挡下天道神雷时，也是这样，先有三分痛，再有七分慌。
“青竹。”林玄松开雷罚剑灵，任她重新化作剑身隐入袖中。
他往前走了两步，离顾青竹不过十丈，“你还记得当年在寒竹山，你替我挡那记落雷吗？
你说‘师兄的剑要斩破天，我的雷就先替你劈开眼前的云’。”
顾青竹的指尖在剑柄上收紧。
他额间的天道符文突然灼亮，像被火烤的金箔般滋滋作响。
林玄注意到他的左手在发抖——那只手从前总爱替林玄整理被剑气吹乱的发梢，此刻却攥成拳，指节泛白。
“吼——！”
一道清越的狐啸突然穿透雷音。
白灵儿从林玄身侧掠出，她本就雪白的狐尾此刻泛着银光，六根狐毛根根竖立，每根毛尖都凝着米粒大的星芒。
那是剑神神魂碎片在共鸣——林玄曾在龙王的记忆里见过，当年他陨落时，一缕神魂碎片恰好落在青丘山，被刚出生的小狐妖吞入腹中。
星芒没入顾青竹眉心的刹那，他的身形剧烈摇晃。
“敕令剑”当啷坠地，他捂着心口单膝跪地，金色的血从指缝渗出：“疼……为什么会疼？”他抬头望向林玄，眼瞳里的金光开始褪散，露出底下熟悉的琥珀色，“师兄？是你吗？”
林玄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反手按在腰间的“寒魄剑”上，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目标意识松动，是否启动【灵魂共鸣】？”他没有犹豫，念头刚动，两人脚下便腾起青色雾气——那是系统调取的前世记忆碎片，凝成了具体的画面。
幻境里，寒竹山的晨雾还未散。
两个少年并肩坐在竹屋前的石墩上，一个执剑，一个持雷珠。
“师兄，这招‘雷引九重天’要怎么练？”小顾青竹把雷珠递过去，发梢还沾着夜露，“我总怕劈坏你的剑。”林玄笑着接过，指尖在雷珠上点了点：“雷珠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心里想着要护着谁，雷就不会乱跑。”
幻境外，顾青竹的眼泪砸在地上。
他伸手去碰幻境里那个仰头笑的自己，指尖却穿透了雾气。
“师父……”他喃喃，“我总以为你不要我了……”
“啪！”
天道符文突然在幻境中炸裂。
顾青竹猛地站起身，额间的金色纹路重新爬满整张脸。
他抓起地上的“敕令剑”，剑身的天道之力比之前更盛三分：“够了！”他的声音里混着两种声调，一种是顾青竹的哭腔，一种是冰冷的机械音，“杀了他，杀了他就不会疼了！”
林玄不退反进。
他抽出寒魄剑，剑身上的霜花瞬间凝成实质——这是“寒魄千重浪”的起手式。
“青竹，你不是想护着谁吗？”他的声音混着剑气扩散，“三千年了，你护着天道，可天道护过你吗？”
顾青竹的剑停在半空。
他望着林玄眼中翻涌的剑气，突然想起三千年前那夜，他替林玄挡下天道神雷时，师兄也是这样望着他，眼里有剑，有泪，有不肯弯的脊梁。
“轰——！”
寒魄剑的剑气如怒海翻涌。
林玄这一剑没用半分取死的狠劲，只将顾青竹逼得连退数步，直退到深渊边缘。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任务【破碎执念】进度更新：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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