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云翻涌如沸，林玄仰头望着那道裹着金纹的赤红天雷，耳畔还响着顾青竹带着青涩的“师兄”。
少年掌心的血正顺着指缝渗进他手背，烫得像团火——三千年了，这温度终于不再是冰崖下的冷。
那一瞬，他仿佛又回到了三百年前的雪夜。
风卷着碎雪扑在脸上，顾青竹跪在寒渊边，手中握着断裂的雷纹玉佩，鲜血顺着指节滴落在冰面，凝成一朵朵红梅。
那时的他，被天道锁魂，封印于万丈冰崖之下，意识沉沦，唯有那一声声“师兄”，如针般刺入神魂深处，将他从死寂中唤醒。
而今，这温度再次灼烧他的皮肤，却不再是绝望的余烬，而是燎原的星火。
“退！”雷罚剑灵的厉喝撕裂雷声。
她本是顾青竹佩剑中孕出的灵，自少年心火不灭，执念成形，竟在百年间凝出灵识，化为人形。
此刻周身雷光暴涨，雷罚剑化作万千银蛇窜向天空，试图在天雷与林玄之间织起雷网。
可那道赤红天雷刚触到雷网便如利刃破布，银蛇瞬间崩碎成星芒，剑灵被反震得吐出一口幽蓝灵血，却仍咬着牙朝天雷扑去：“我替你挡！”
林玄喉结滚动。
他看见雷罚剑灵发间的雷纹在消散，那是她燃烧灵识的痕迹——就像三百年前，顾青竹为他挡下暗雷时，腰间的雷纹玉佩碎成齑粉。
那一夜，少年以身化盾，硬接天道一击，魂魄几乎溃散，却仍死死攥着他的衣角，低语：“师兄……别走。”
“够了。”他低喝一声，左手扣住顾青竹手腕将人拽到身侧，右手寒魄剑横在胸前。
龙渊剑纹在他臂弯处骤然亮起，暗红纹路如活物般爬向剑身，龙啸声混着剑鸣震得地面碎石纷飞。
那剑纹，是龙族血脉与剑神之力的融合印记，封印了三千年，只为今日一战。
“这雷不是杀招。”白灵儿的声音带着急喘。
她本是青丘山狐妖，九尾初成，通晓天机。
此刻耳尖泛着妖异的红，指尖咬破的血珠正在空中凝结成半透明剑符，符纹流转，竟隐隐与天道之力相抗。
“里面有天道封印！要锁你的神魂！”她咬牙低吼，指尖猛抖，血符如离弦之箭射入雷柱，符纹在雷中炸开一片银芒，天雷轨迹微微偏移了三寸——可就这三寸，已足够让顾青竹避开致命位置。
林玄瞳孔微缩。
他明白，这一击若中，顾青竹的魂魄将被天道印记彻底吞噬，沦为镇压逆命者的祭品。
而他自己，也将再次被封入轮回长河，永世不得超脱。
“接箭！”秦雨桐的弓弦绷成满月。
她本是赤焰部落最善射的女首领，血脉中流淌着远古火神之血。
此刻长弓上的箭矢裹着赤焰与青雷，那是她以自身精血为引，引动天地火雷之力凝聚而成的“焚天矢”。
箭簇直指天雷最暴烈的中心。
“轰”地一声，箭入雷心，火与雷在云中炸开一朵黑红蘑菇，天雷被生生撕出条裂缝。
林玄瞳孔骤缩，抓住这刹那破绽，寒魄剑挽出七重剑花：“千重浪！”
剑气如怒海翻涌，带着龙渊剑纹的腥甜血气贯穿雷柱。
每一道剑气都蕴含着剑神残魂的意志，撕裂天雷的刹那，竟有龙吟响彻九霄。
林玄感觉体内剑元如决堤之水狂涌，虎口震得裂开血口，鲜血顺着剑柄滴落，却被剑纹吸收，化作更狂暴的力量。
他却笑得更狠——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任务【逆命之人】进度85%。”
可那团赤云并未散去。
雷光渐敛时，云端浮起道模糊人影。
那影子没有五官，却让人无端生出敬畏，连空气都因它的存在而凝固。
“逆命者，死。”声音像无数人同时开口，震得林玄耳膜发疼。
他望着那道虚影，突然想起前世被封印前，天道也是这样的声音，说“剑神不可逾矩”。
那时的他，立于九天之上，一剑斩落三千神将，却被天道以“秩序”之名，打入轮回。
顾青竹突然拽了拽他衣角。
少年指尖还滴着血，却笑得像当年雪夜煮酒时那样：“师兄，它比三百年前老了。”
林玄低头看他，见他眼尾的血痕正渗着金红，那是天道印记碎裂的征兆。
顾青竹，本不该存在于世。
他是林玄前世执念所化，是天道刻意抹去的存在。
可他偏偏活了下来，以凡人之躯，修至通天之境，只为等他归来。
再抬头时，他嘴角勾起抹冷笑，寒魄剑上的龙渊纹彻底燃成赤焰——体内蛰伏的剑元在翻涌，前世被封印的记忆如潮水倒灌。
他看见自己立于苍穹之巅，手持龙渊剑，一剑斩断天柱；看见自己被万道锁链贯穿神魂，坠入无间深渊；看见顾青竹在冰崖下守了三千年，日日以心头血喂养他的残魂……
原来他早该知道，所谓天道压制，不过是上位者的枷锁；所谓守墓人，不过是困龙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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