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藏石门在剑元震荡中缓缓裂开,沉重的轰鸣声如远古雷鼓,震得整个地宫都在颤抖。
石缝间溢出幽蓝色的雾气,像是从时间深处渗出的记忆,缠绕在林玄的脚边。
他的脚步却像被万斤巨石压住,每前进一步,都仿佛踩在五百年的悔恨与执念之上。
门内没有想象中的珠光宝气,没有堆积如山的灵器宝典,也没有传说中能逆转生死的神丹妙药。
只有一道背对着他的青衫身影,孤零零地立于残破的祭坛中央,仿佛一尊被遗忘的雕像。
那人弯腰拾起地上泛黄的剑典,动作缓慢而庄重,如同在完成某种古老的仪式。
腰间半块玉佩随着动作轻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幽青光——那光芒,竟与顾青竹锁链上挂着的那半块玉佩完全一致,仿佛命运的丝线,在这一刻悄然接续。
“后颈……”雷罚剑灵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指尖的雷光忽明忽暗,像是在挣扎着确认什么,“月牙形的伤疤……我不会认错,那是李寻欢的命纹印记。”
白灵儿的狐尾瞬间炸成蓬松的雪团,她猛地后退半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滑落:“是李师叔!可他三百年前就被天道宫的九重雷劫劈成灰烬,魂飞魄散,连轮回都不得入……怎么还可能站在这里?”
林玄的寒魄剑嗡鸣得几乎要脱手而出,剑身青光流转,似在回应主人内心的波澜。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脑海中浮现出五百年前那一幕——围剿魔修“血瞳老祖”时,他不慎中了淬毒短刃,千钧一发之际,少年李寻欢飞身扑来,用后颈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剑伤从后颈斜贯至左肩,留下一道月牙形的疤痕。
那时的李寻欢不过十七岁,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强撑着笑:“师父,这道疤能换您平安,值了。”
如今,那道伤疤,竟再次出现在眼前。
青衫身影忽然顿住。
他慢慢转身,动作迟缓得如同被岁月拖拽。
面容在阴影中浮现——眉峰如剑,眼尾微挑,正是记忆里那个总跟在他身后拎剑匣的清俊少年。
只是此刻,那双曾盈满笑意的眼睛里,爬满暗红的血丝,嘴角扯出的弧度,像淬了毒的刀刃,冰冷而扭曲。
“师父。”李寻欢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锈蚀的痛楚,“别来无恙?”
雷罚剑灵的雷罚剑“铮”地出鞘,雷光在秘藏内劈出刺目银蛇,照亮了整座石室。
她的剑尖直指对方心口,发梢都因灵力激荡炸成细碎的电花:“叛徒!当年你亲手递上玉佩,引动天道封魂大阵,将主人困于锁龙井五百年!如今还敢以残魂现世?你就不怕天道降罚,魂飞魄散?”
她的声音里带着怒火,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她记得那个少年,也曾为林玄挡下过三道天雷,也曾跪在雪地里为师父守灵七日不眠。
白灵儿突然扑过去拦住她。
小狐妖的指尖抵住雷罚剑的锋芒,血珠顺着剑刃滑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别冲动!这不是真正的李寻欢,是他临死前种下的诅咒残念,是执念凝成的幻影!”她闭起眼,狐耳轻轻抖动,感知着空气中弥漫的怨念,“好重的怨念……他在恨,他在悔,他在……引主人堕入魔障。”
林玄的指节死死抵在寒魄剑的吞口兽上,掌心被剑柄硌出青白的印子,几乎渗出血痕。
他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喉咙发紧,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
“为什么?”李寻欢笑了,笑声像夜枭的啼鸣,刺得人耳膜生疼,“因为你太天真了啊,师父。你以为凭一把剑、一腔热血就能掀翻天道?你以为守护剑冢、庇护同门,就能换来天道的宽恕?可笑!可悲!”
他的身影在空气中微微扭曲,仿佛随时会消散,却又顽强地维持着形体:“我只是选了条活路——天道宫的座上宾,享无尽寿元,掌生死权柄,比跟着你当丧家犬强多了。你护着顾青竹,可她终究疯了;你守着剑冢,可剑冢早已腐朽。而我……我活下来了。”
“那顾青竹呢?”林玄的声音低得像闷雷,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的怒火,“你用她的血引我入封魂阵时,可还记得她跪在你脚边,哭着求你放过我?可还记得她喊你‘师兄’时的那双眼睛?她不是棋子,她是你的师妹!是你曾发誓要保护的人!”
李寻欢的瞳孔骤然收缩,青衫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万剑归墟》的剑典,纸页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她?她不过是颗棋子。你护着她的命魂又如何?天道要她疯,她就得疯;要她死……她连轮回的资格都没有。”他突然抬头,眼底翻涌着癫狂的红,“你以为当年锁龙井的龙气是自己枯竭的?是我引着天道使者抽干的!没有龙气镇压,顾青竹的命魂早该散了——可你偏偏用寒魄剑温养她五百年,让她多活了这么久……真是可笑。”
“住口!”林玄的寒魄剑突然迸发刺目青光,剑鸣声如龙吟九天,震得石室四壁簌簌落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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