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的水汽裹着铁锈味涌进秘藏石门时,林玄的靴底已经碾过第一片潮湿的青苔。
那青苔湿滑如血,泛着幽绿的光,在他足下碎裂成细小的星点,仿佛大地在低语,警告着每一个踏入此地的灵魂:这里不是凡人可踏足的禁地,而是被天道遗弃、又被命运重新唤醒的深渊。
他走得不快,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脚下不是翻涌着黑浪的危险之地,而是回剑冢必经的青石小径。
每一步落下,都像是与某种古老节律共振——那是埋藏在地脉深处的剑鸣,是三百年前那场惊天之战留下的余震。
风从深渊底部吹来,带着腐朽金属与龙血混合的气息,吹动他肩头残破的披风,也吹动了藏在他袖中寒魄剑的剑穗。
雷罚剑灵的指尖在雷罚剑脊上敲出细碎的雷弧。
她悬浮于半空,身形若隐若现,一缕银白长发随风飘荡,眼中却无悲无喜。
她本是顾青竹佩剑中孕育的灵,自幼随主修行,见证过少年挥剑斩风雪的意气风发,也目睹了他被天道诅咒侵蚀后的癫狂。
此刻,她比谁都更懂那柄剑主人的狠辣——三天前顾青竹挥剑劈碎剑冢第七重封灵阵时,雷纹在剑身上烧出的焦痕至今未褪,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魂体之上。
“你明知道天道用诅咒锁住了他的魂。”她快走两步,雷罚剑嗡鸣着擦过林玄肩头,声音冷得像冰,“就算你现在冲过去,他也只会把你的心挖出来当祭品。”
林玄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抬手,指尖拂过肩头那道被雷弧灼伤的痕迹。
“我知道。”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但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也必须为之。”
他的脚步顿在龙渊边缘。
眼前是无底的黑渊,浪涛翻滚如墨龙咆哮,每一次撞击石壁都激起腥臭的雾气。
那些雾中隐约浮现出无数残魂的影子,有的哀嚎,有的冷笑,有的伸出手,似要将生者拖入永恒的沉沦。
这是被天道镇压的叛逆者之墓,也是通往天道宫唯一的路径。
黑浪翻卷的声响里,他侧过脸,金芒在眼底极淡地闪了一下——那是剑神残魂与现世意识重叠的痕迹。
三百年前,林青玄以身祭阵,封印天道暴走,魂魄碎裂散落于天地之间。
如今,林玄体内承载的,正是那一缕最核心的残魂,与他自己命运交织而成的新灵。
“你见过被雷火劈断的老松吗?”他伸手接住一滴溅起的龙渊水,指腹被腐蚀出细小的白痕,皮肤瞬间泛白溃烂,却连眉都没皱,“外表焦黑,树心却还暖着。”
白灵儿的狐尾在身后扫出一片残影。
她跳上一块凸起的礁石,蓬松的九尾狐毛被水汽打湿,紧贴脊背,但她依旧灵动如风。
她从袖中摸出一张泛着银光的符纸,轻轻一抖,星纹流转,如同银河倾泻于掌心。
“这是系统奖励的神识烙印符。”她晃了晃符纸,眸光微闪,“能将你的念头直接打进顾青竹识海——前提是他还剩一丝清醒。”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可若他已彻底沦为天道傀儡……这符,只会激化他的反噬。”
林玄望着她,嘴角微扬:“那就赌一把。”
秦雨桐的长弓突然绷直。
这位镇北军副将单膝跪地,指尖压在一块青石板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前方每一寸土地。
三年前她在北境对抗妖魔大军时,曾靠一双耳朵听出千军万马下的地脉震动;如今,她依旧能从风声中分辨出杀机。
“别说话。”她的声音比龙渊风更冷,“左边三十步,第三块铺路石下有引雷阵。”
话音未落,她的箭已离弦。
那支箭通体漆黑,尾羽缠绕着镇魂丝线,箭头刻有“破妄”二字。
它无声无息地射入石缝,精准钉入灵力节点。
“咔”的一声脆响,整排石板突然翻起,露出下面泛着幽蓝光芒的雷纹阵列——若有人贸然踩上,足以把剑王境修士的腿骨炸成碎渣,神魂亦会被雷劫撕裂。
雷罚剑灵的雷纹突然灼痛。
她低头,发现剑身上竟映出秦雨桐的侧影——那姑娘正弯腰扯下一片衣襟,动作熟练地裹住箭尾的倒刺,仿佛在处理战场上的旧伤。
那一瞬间,雷罚剑灵心头一震:这女子,竟与她记忆中的某位故人如此相似——那是三百年前,那位为剑神挡下天雷劫的女将,秦霜。
“他们以为我们会往南逃去苍梧山。”秦雨桐将箭重新插回箭囊,靴尖碾过引雷阵的核心灵石,将其彻底粉碎,“可谁能想到,守墓人会带着狐妖、剑灵和女将军,直接杀到天道宫门口?”
林玄笑了。
他的笑很浅,却让白灵儿的狐耳猛地竖起来——那是前世剑神才有的弧度,带着点看透棋局的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天道总爱算人心。”他抬手按在胸口,青铜锁链碎片隔着衣物灼烫,那是当年封印剑神时断裂的禁魂链残片,如今却成了唤醒记忆的钥匙,“可它算不到,有人宁肯烧了棋盘,也要救出执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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