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火噼啪炸开火星,林玄被顾青竹扶着坐进草垫时,喉间尝到铁锈味。
那不是错觉,而是从肺腑深处翻涌上来的血腥气,像被无形之刃割裂的经脉在体内无声崩裂。
他闭了闭眼,试图压下眉心那阵越来越剧烈的灼痛——那不是普通的痛,而是某种古老法则正在他神魂深处刻下烙印的征兆。
他垂眼盯着掌心——刚才踉跄时按在雪地上,指缝里还嵌着冰碴,寒意刺骨,可那点冷意根本盖不住眉心金印的灼烧。
那金印仿佛有生命,正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缓缓蠕动,如同一条蛰伏于血肉之中的毒蛇,随时准备钻入识海,吞噬他的意志。
“师父,喝口热汤。”顾青竹端来陶碗,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夜风。
他手背上还沾着方才替林玄擦血时蹭上的药汁,淡绿色的汁液在火光下泛着微光,映出少年眼中藏不住的担忧。
林玄接过碗,指尖微微发颤。
他低头看向汤面,倒影里那道金印竟像活了般爬向眉骨,连瞳孔都泛起细碎金斑,宛如星辰坠入深渊,带着不可违逆的宿命之力。
他喉结动了动,把涌到嘴边的“我不渴”咽回去——小徒弟的眼睛红得像被雪埋了半宿的野果,他舍不得再添一分愁。
“让我看看。”白灵儿踮脚凑近,狐尾在身后绷成蓬松的毛球,像是本能地感知到了危险。
她伸出指尖,淡青色神魂之力裹着暖光贴上林玄眉心,可就在接触的瞬间,整只狐狸猛地一颤,尾巴尖的银毛根根竖起,如同遭遇天敌般炸开。
“这是……天命烙印!”她声音发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什么?”秦雨桐正在给长弓上弦,弓弦“铮”地绷直,仿佛她的心也随之一紧。
她猛地转头,目光如箭般射向林玄。
雷罚剑灵原本翻着半卷残页,此刻“唰”地合上书,指尖雷光在纸页上灼出焦痕,留下一个扭曲的“命”字。
她神色凝重,眼中雷光流转:“天道标记叛逆者的方式……一旦成型,三魂七魄将被逐步剥离,最终神魂俱灭。”
白灵儿后退半步,指甲掐进掌心,指节泛白:“天道用最狠的法子标记叛者,等烙印浸透三魂七魄,会直接撕了你的神魂根基。就像……就像当年剑神被封印前……”她声音突然哽住,尾尖扫过林玄手背——那里有道旧疤,深如刀刻,和她记忆里剑神陨落后留在青丘山的剑痕一模一样。
林玄握着陶碗的指节发白,汤面微颤,映出他扭曲的面容。
三百年前被天道锁链贯穿丹田的剧痛突然涌上来,仿佛那一击从未过去,而是深埋于骨血之中,只待此刻苏醒。
他猛地扣住白灵儿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轻哼一声:“现在什么情况?”
“还没完全成型。”白灵儿抽回手,狐狸耳朵耷拉下来,若七日内无法化解,烙印将彻底扎根,届时……便是天道亲自来收你。”
帐篷内陷入死寂。风雪拍打着布帘,像无数鬼手在叩门。
雷罚剑灵的古籍残页被翻得哗哗响,她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忽然停在某一页,雷光在眼瞳里流转:“逆命丹。”
“什么?”顾青竹凑近去看,只见泛黄纸页上画着一团跳动的火焰,旁边用朱砂写着“可镇天命,逆改天机”八个字,笔迹苍劲,似是用血写就。
“三种主药:九阳花、玄冥石、天心草。”雷罚剑灵指尖点过字迹,声音低沉如雷鸣,“九阳花长在赤焰山脉火山口,花芯裹着正午最烈的日光;玄冥石埋在极北冰渊下,吸了千年阴寒;天心草……长在活人的执念里。”
“我去赤焰山脉!”秦雨桐把长弓往背上一甩,鹿皮靴碾得篝火噼啪响,火星四溅,“我赤焰部落的人最擅走火山,九阳花的位置我记得。”
林玄按住她肩膀,力道沉稳:“火山口有火蟒守着,你上次探山被灼了半张脸,差点丢了命。”
“那又怎样?”秦雨桐反手握住他手腕,掌心的茧磨得他发痒,眼中却燃着不屈的火,“你是能劈开天道的人,要是折在这破烙印上,我们这些跟着你的算什么?你倒下了,谁来护我们?”她突然笑起来,露出小虎牙,带着几分倔强与天真,“再说了,我要是死了,部落里的小崽子们肯定要哭,你总不能让我当恶人吧?”
林玄望着她,一时无言。
他知道,这个看似莽撞的少女,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我去寻玄冥石。”顾青竹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众人转头看他。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影遁符,符纸边缘泛着幽蓝微光,像是冻结的月光。
“极北冰渊是天道宫的地盘,但我……我曾跟着宫主学过冰系术法,能混进去。”他低头盯着符纸,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当年师父为我挡下天道劫雷时,我连剑都举不稳。这次……我不想再看着你一个人扛。”
林玄望着他泛青的眼尾——这孩子总在深夜偷偷擦那把染血的木剑,剑鞘上还刻着“青竹”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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