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的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指节因用力攥紧泥土而泛白。
碎石嵌入掌心,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月光下如赤色露珠滚落寒潭。
他的身体仿佛被无形巨手狠狠压住,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哀鸣,命火熄灭的刹那,他如同被抛进万丈冰渊,浑身血液凝固成霜,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疼痛——每一次吸气,肺腑间便似有千针穿刺;每一次呼出,喉间皆泛起腥甜。
识海深处那阵刺痛再度涌来,比先前更甚,像一根烧红的铁钎正一下下凿着他的脑仁,每凿一次,意识便模糊一分。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痛感让眼前晃动的重影稍稍清晰了些——白灵儿的眼泪正砸在他锁骨处,温热得烫人,仿佛不是泪水,而是熔化的星砂坠落凡尘。
“玄哥哥!”白灵儿的声音带着哭腔,狐耳在清冷月光下微微发颤,像是受惊的小兽,她颤抖的手按在他心口,试图感知那一丝尚存的生命律动,“你别睡……别睡啊……求你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化作呢喃,却字字锥心。
就在这时,雷罚剑灵的光影突然剧烈震颤,原本近乎透明的身形竟开始凝实,幽蓝光芒如潮水般翻涌,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毫无征兆地没入寒魄剑中。
刹那之间,剑身之上那些蛛网般的裂纹里腾起微弱却坚定的幽蓝光辉,宛如夜空初现的星辰,剑鸣声随之响起,凄厉如泣,又似悲歌送行。
“稳住神魂!”剑灵的声音穿透剑鸣,直接撞进林玄识海深处,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急切,“我以剑灵本源镇压你的命火残烬,但撑不了半柱香——天道烙印正在啃噬你的神魂!它不是普通的封印,而是活的……它在吞噬你!”
林玄倒抽一口冷气,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体内异样:那缕最核心的神魂之力,正被某种黏腻、阴冷的黑色丝线层层缠绕,如同毒藤绞杀古树。
每当他试图调动一丝力量反抗,那黑丝便勒得更紧,几乎要将他的魂魄一寸寸抽离躯壳。
他猛然想起执刑者消散前那句冰冷的话语:“你终将成为我。”当时只当是虚妄威胁,如今想来,那竟是预言,是侵蚀的开端,是天道意志对他灵魂的悄然寄生。
他喉间泛起浓烈的腥甜,几乎要吐出血来。
“镇魂珠……”白灵儿忽然松开手,从腰间锦囊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一颗鸽蛋大小的珠子。
那珠子表面布满蛛网般的细密纹路,内里却流转着星芒般的微光,仿佛将整片银河封存其中。
“这是我偷拿青丘祖祠的,能驱散神魂异力……”她声音微颤,族长大人说过,这珠子一生只能用一次……可现在,我不在乎了。”
她指尖轻轻一咬,鲜血滴落在珠面之上。
刹那间,星芒骤然暴涨,如一轮微型星月炸开,照亮了整片剑冢。
白灵儿咬紧嘴唇,强忍痛楚,将珠子死死按在林玄眉心。
一股清凉之意顺眉心直贯识海,所过之处,缠绕神魂的黑丝瞬间蜷缩,发出刺耳尖啸,仿佛被烈阳灼烧的毒虫。
然而,那黑丝扎根极深,早已与林玄神魂融为一体,清凉能量刚触及根部,便如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转瞬湮灭。
“没用……”林玄闭了闭眼,冷汗顺着下颌砸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声。
他能清晰感知到,命火的残烬正被那黑丝一点点吞噬,每过一秒,识海就更空一分,记忆碎片如沙漏中的细沙,无声流失。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翻涌:顾青竹跪在血泊之中,满脸泪痕,哭喊着“师父”,而那天道之声却如冰锥刺入耳膜,冷漠无情:“剑神?不过是困在笼中的鸟罢了。”
“鸟?”林玄忽地低笑一声,染血的唇角扬起一抹讥诮弧度,“那便啄破笼子。”
这一笑,不再是绝望的苦笑,而是觉醒的锋芒。
他强撑着坐直身子,脊背挺得笔直,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绝世神兵。
寒魄剑感应到主人意志,自动浮起,剑柄上的幽蓝光芒与他掌心血珠相触,顿时腾起一阵白烟,灼得他倒吸冷气,却依旧不肯松手。
“你在干什么?”雷罚剑灵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惊怒,“你现在引动剑元,只会加速神魂溃散!你以为自己是谁?还能承受这种反噬吗?”
“我要赌。”林玄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瞳孔深处泛起金芒——那是前世剑神血脉觉醒的征兆,是沉睡千年的王者归来之兆,“九幽钟破碎时,有一道金影融进我识海……那是我千年前,亲手封印的……另一个我。”
白灵儿的手猛地收紧,狐尾不自觉地缠上他手腕,传递着微弱却坚定的温度:“玄哥哥……你说什么?另一个你?”
“那是我为对抗天道,用神魂本源封存的执念。”林玄喉结滚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当年我预感必败,便将最纯粹的战斗意志、最不屈的逆天之心,剥离出来,封印于识海最深处。那是真正的‘我’,没有犹豫,没有软弱,只有斩尽一切阻碍的决绝。现在……该唤醒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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