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温度突然降了三度。
空气仿佛凝固成冰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霜雾般的白气,在昏暗的光线下缓缓升腾。
林玄盘膝而坐,背脊如剑般挺直,指尖跃动着一缕缕细碎金芒——那是“斩我剑意”与神魂共鸣时产生的异象。
每一缕金光都像活物般游走于经脉之间,勾勒出古老而神秘的符纹轨迹,如同星河倒映在血肉之中。
雷罚剑灵立于他身侧,雷纹缠绕的发丝微微颤动,尚未完全收敛的电弧噼啪作响,像是仍在回味方才那一瞬惊心动魄的出鞘。
她忽然抬手,指尖轻按在林玄后颈的命门穴上,触感滚烫如烙铁。
“你的脉门在发烫。”她的声音冷得像淬过寒冰的刀锋,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斩我剑意虽成,但这是把双刃剑——它斩的不仅是敌人,更是你自己的执念。”
话音未落,一道细微裂痕自林玄眉心浮现,随即又隐没不见。
那不是皮肉之伤,而是灵魂深处被强行撕开的一道口子。
斩我之道,本就是逆天而行,以己身为祭,斩断过往因果、宿命牵连,乃至自我认知。
稍有不慎,便会被反噬,神魂俱灭。
白灵儿蜷缩在角落,雪白的狐尾轻轻卷住自己,一双灵动的眼眸却始终盯着林玄。
她原本伏在他肩头,此刻却因一股无形威压滑落下来,小爪子下意识揪住他的衣袖,轻轻拽了拽。
“玄哥哥……”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怯意,却又努力稳住语调,“我刚才用灵识探过殿里的气脉。越往深处走,灵气越浑浊,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
她说完,鼻尖微动,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气息——那是一种令人不安的焦灼味,混杂着腐朽金属与干涸血液的味道,仿佛整座石殿的根基已被某种邪火悄然侵蚀。
林玄缓缓睁开眼,瞳孔中金芒流转,宛如熔金铸就。
就在这一刹那,白灵儿全身的狐毛猛地炸起,尾巴瞬间绷直,耳朵向后贴紧脑袋——这是她面对极度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但她没有退缩,反而强撑着仰起脸,眼中闪动着倔强的光:
“我不是说不陪你去!就是……就是上次青丘山的老祖宗说过,强行破封会折寿的!”
“折寿?”林玄忽然笑了,嘴角扬起一抹近乎悲怆的弧度。
他伸手揉乱她头顶柔软的狐耳,动作温柔得不像一个即将踏入死局的人。
金芒从指缝间溢出,在白灵儿雪色的皮毛上晕开一圈暖黄的光晕,像是夕阳洒落在初雪之上。
“若连命都保不住,寿数再长又有什么用?”他低声反问,语气平静,却重如千钧。
他转头望向雷罚剑灵,眼神深邃如渊,墨色瞳孔被金芒映衬得愈发幽沉。
“顾青竹的影子出现在镜中,天道的气味混着她的剑意——他们等不及了。”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骤然冻结。
雷罚剑灵的瞳孔猛然收缩成一条细线,发梢的雷纹剧烈跳动,噼啪炸响,几缕电弧不受控制地劈向石壁,留下焦黑的痕迹。
作为顾青竹曾经的佩剑之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名字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恐怖。
“三日前我在剑鞘里听见……”她的声音低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她在祭炼一种黑焰。那火焰烧的不是血肉,是神魂。”
每一个字都像钉入人心的铁锥。
神魂之火,意味着连轮回都无法逃脱,一旦点燃,便是永劫不复。
而顾青竹,那个曾被誉为“天道之女”的弟子,如今竟要用这种方式重塑天地秩序?
白灵儿听得浑身发抖,尾巴“唰”地缠上林玄的手腕,掌心沁出冷汗,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
但她仍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我用狐族的本命咒给你护着心脉!大不了……大不了我多吃十坛桂花酿补回来!”
林玄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她的小爪子。
掌心的金芒缓缓包裹住那点凉意,温暖而坚定,像捧着一团随时会融化的雪。
他知道,这不只是承诺,更是一份生死相随的誓约。
他站起身,衣袍无风自动,金芒自体内流转而出,照亮了整座石室。
他转身走向深处的石门,靴底碾碎了几片被风卷进来的碎雪,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如同命运齿轮开始转动。
石道比想象中更逼仄,两侧石壁渗出刺骨寒意,顺着裤脚往上攀爬,仿佛有无数冰冷的手指在抚摸肌肤。
白灵儿的狐尾自觉缠上林玄的腰,将自身灵力化为屏障,替他挡去大半寒气。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却不肯松开半分。
雷罚剑灵走在最后,手中雷罚剑轻点地面,每一步都划出一道微弱的火星——那是她在标记退路。
她知道,前方未必有生门,但至少要为归来留一线希望。
转过三道弯,一座足有两人高的石碑横亘眼前。
碑身呈暗青色,表面布满岁月刻痕,中央四个古篆大字赫然入目:“斩我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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